“他在诅咒凰织纱！他在诅咒那个女人你知道吗？他用金丝楠阴沉木为她打了最好的棺材，却还是忍不住诅咒她！真是太好笑了！他觉得地宫怨气重、适合诅咒人，就把凰织纱放那儿喽！诶，他怎么就这么牵强呢？我要是他，就专门列一个诅咒凰织纱的法阵，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嘛！”
青芜有些抽噎，平复了一会儿后，她吸着鼻子道：“有一次我跟苏子晟吵架，我叫他别老在我身上找凰织纱的影子，我的母亲只有容妩一个，父亲也只有苏子哲一个。他想给我一巴掌来着，但没给下去，最后他跟我说‘你的母亲就在这间屋子下看着你呢，你怎能这样伤她’？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这也太惊悚了！但我还是挺好奇的，好奇让苏子晟痴迷了一生的女人究竟长啥样？我也不管什么凤凰王朝九脉的诅咒了，直接下去开了她的棺，一见，果然很漂亮。那时我就想，我要是也能换张脸就好了。”
“我把苏子晟私藏凰织纱遗体的事告诉了容妩，如我所料，她不知道这事儿，为此，她跟苏子晟大吵了一架——那太精彩了！在吵架的时候翻旧账简直就是人类的本能！此前他们一直合作来着。苏子晟不能将‘容妩就是哲王妃’的秘密播撒得满世界都是，容妩则要帮他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王位继承人。上位者的交流总是那么莫名其妙，幼小的我完全不能理解。”
“你知道容妩让我一直在明都皇宫忍耐的理由是什么吗？她跟我说，她的身上藏着一个可以颠覆整个月枝的大秘密，这个秘密，月枝想封禁它，外人想得到它，为了不打破四大古族之间的平衡，我们必须隐姓埋名，将它小心地守护起来。也就是从那时起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追杀我们一家的不止清河王太后一人。”
“但青缇，容妩所守护的那个秘密绝不是‘哲珸杀了哲琨’这么简单，这个秘密就如同‘荣国公主其实死于梧桐殿’一样，是只有天池高层才能知悉的密辛，可容妩在向我形容此事的时候，用了‘颠覆’这个词啊！或许，‘和悦公主与魔族人相恋’的严重程度都无法与之比拟，月枝接下来还会有麻烦的。”她握紧了青缇的手。
“啊！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挖这条密道呢！其实我的想法跟苏子晟差不多，这地宫的邪气实在是太重了，我要是把它放出去一点，岂不是能危害到整个苏御了？那些凤凰王朝的先辈可不仅仅是怨恨取代了他们的白凤一族那么简单，他们还怨恨另择其主、选了别人效忠的羽族万民呢！哈哈！这世间还有比我更期待苏御亡国的人吗？没~有~啦~”
青芜笑骂着走出地道，却在出口处见到了慕容烈阳。灿阳下，有着宽大背影的男人转头，芝麻般养眼的头发，枣褐色的眼睛，薄薄的嘴唇没有像以往一样崩着，甚至有笑的意味。酂白色的便服淡泊了他在战场上积累下来的杀伐气息，平添了几分书生气，只束发、不加冠的分稍发型，更是让青芜回想起了他少年时的样子。
翩翩浊世佳公子，富贵功名总等闲。用这句诗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了。可他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呢？刚才她在地道口说的那些话，他不会都听见了吧？
“新皮肤不错啊！苏念珠。”黎润泽笑里藏刀。
青芜的心中顿然一怔，她都已经换了一张脸了，他怎么还认识她？不会是和万俟千乘一样，忽然之间掌握了什么奇技吧？
黎润泽的视线隐隐落在了她旁边人的身上，似乎是一种混合着打量的感谢目光，她明白了。“花韵仪，你还真是给我带来了一个大惊喜啊......”青芜偏头。韵仪逃避了她的目光，看向了别处。这时，黎润泽居然问道：“你怎么会有这张脸？你应该从未见过诚王妃才对。易容丹只能让人变成自己想变成的样子，但如果你从未见过自己想变成的人，应该就变不出来了吧？”
“你......认识这张脸？”
他的语气好平淡，青芜好害怕。
黎润泽站在月白色的天空下，道：“很久以前诚王妃就被认为是风沙之城的守护神，城中的每一户人家都会供奉一张她的画像，把她当作‘再世观音’来膜拜，这是她刚来到这座城市就形成的规矩，陛下登基后明令禁止了这项行为，我有幸在吴秋舫父亲的收藏里见过一张，美轮美奂，当然记得。”
对面一片沉默。诚王妃的确是那种“只要一面就能让人刻骨铭心”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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