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之的手指轻轻地在沙发把手上敲了敲：“我的忍耐是有程度的，现在立刻，滚出这里。钱不够去找慕川要，我再给你张卡罢了，别杵在这儿碍我的眼。”
菩提不走，表情有一刻的严肃：“这位小友，其实你开出的条件老夫很心动，但凡老夫少点良心，老夫现在立刻滚出你面前。”
傅慎之蹙眉，声音饱含杀伐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菩提又叹了口气，这一次，他没有故意拖着长腔：“道友，这丫头本是死劫，她活下来是逆天而为，天道容不下她。”
菩提眸色微动，表情认真起来：“一年之内，恐生变故，老夫须得守在她身旁。一年，倘若这一年内丫头周遭无事发生，意味阎王薄上已除名，往后便无需太过担心。”
菩提每说一句话，傅慎之的面色就白上一分。
左柚能感觉到，傅慎之覆盖在她手背上的手握她握得很紧，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傅慎之开口，嗓音微哑：“倘若一年内有事发生，会如何……”
菩提挥了挥手，又恢复了六五不着调的模样：“放心，老夫在这儿，老夫强得很，是四海八荒第一武神。任他是黑白无常鬼，还是地府阎王亲自来，只要老夫在这儿，就带不走这丫头。”
菩提越是这么说，傅慎之越是不放心。
菩提这人，从头到脚就写着五个大字：老夫不靠谱。
傅慎之沉声开口道：“为何帮我们。”
菩提一怔，又叹息道：“这位道友，你不愧是七杀降世，好生敏锐。”
菩提顺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把垂落在肩膀的头发拨到了脑后，目光变得很长远：“因为曾经有人同老夫说过，他不信天，不信命。天不容他，他便毁天，神不容他，他便弑神。”
傅慎之道：“那位朋友倒与傅某人想到一块去了。”
菩提扭头望向他，目光闪烁，傅慎之眉毛蹙得更深了，这道士看他的眼神包含深意，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菩提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看节目吧，今天这讲坛选题很有意思。”
因为菩提的一番话，左柚的心也很乱，但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也为了安慰傅大佬的情绪，左柚勉强地笑了一下：“小叔叔，一起看会电视吧，别这么严肃。”
傅慎之不说话，握她的手更紧了。
左柚节目看得很不走心，电视机上的老头正在唾沫横飞地讲述一个从未听说过的朝代，白朝。
傅慎之嗤了声：“什么野史，也敢搬到台面上乱讲一气。”
菩提道：“不是野史，历史上确有白朝这个朝代。”
左柚来了点兴趣，问道：“怎么会呢，这人说白朝曾经纵横中原，万国来朝，是一个中央集权大一统的王朝，若是真的有这个朝代，为什么历史上没有记录呢。”
菩提默然片刻，道：“因为白朝被历史除名了。”
“白朝开国皇帝征战六国，建立起一个大一统的帝国，其规模之庞大，可以说是空前绝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形容最合适不过。”
左柚心念一动，突然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白朝”这个称呼。
究竟在哪里，她甩了甩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菩提的声音和电视机上老头的声音重叠了：“白朝只有一任君主，开国皇帝便是亡国皇帝。”
“白帝王是一个乱世枭雄，一个伟大的皇帝，同时，他也是一个暴君。”
电视机上的老头还在喋喋不休：“下面我要讲的是白帝王的感情史，我之前说过，白帝王年少的时候四方割据，战乱不休，而白王朝彼时只是诸多势力中夹缝生存的一个小诸侯国。”
“彼时，少年白帝王被送到了当时最鼎盛强大的国家，齐朝，在那儿当了五年质子，受尽齐朝贵族的折辱与欺凌。”
傅慎之突然开口道：“所以他把齐朝皇室都处以极刑了。”
左柚好奇地道：“小叔叔，你怎么知道。”
傅慎之抿了一下唇：“我不知道，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会这么做。”
好像冥冥之中，那个白帝王与他有一种奇怪的牵扯与羁绊，透过电视，他好像再看千年时空之外的另一个自己。
电视机传来声音：“白帝王十八岁时候，方才回到自己的国家，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杀兄弑父，血洗朝廷，踩着满地鲜血成为白国新一任的君主。”
“相传，他登位那天，老君主溅到台阶的血迹还没有擦拭干净。”
左柚叹道：“好狠。”
傅慎之道：“乱世之中，不为刀俎，便为鱼肉。”
左柚道：“那个……他是不是走题了。”
傅慎之道：“是。”
这时，电视屏幕上的小老头才意识到自己走题了，连忙努力地把话题扯回正轨：“哦，我要讲的是感情史。白帝王一生只娶了一任皇后，是齐朝最小的七公主，也称七殿下。”
左柚的太阳穴突突地疼了起来，似乎有个人在脑海中不停地喊她“殿下”，殿下殿下殿下，但是那人是谁，左柚又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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