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听姜若瑶的意思，皇后和梅昭仪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啊……
“小十一，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皇帝高高的坐在龙椅上，冰冷的目光磕在姜若瑶的身上，威严的声音里隐隐含着警告。
姜若瑶不是没有听出来皇帝话中对皇后的回护之意，但今日她与皇后已是不死不休！
多日的筹谋布局，也容不得她在此时有半分退缩之心！
姜若瑶咬了咬牙，抬起头来却已经是一脸的梨花带雨，眸中蓄着泪，面颊凉了大半，哀哀切切的哭诉道：
“父皇或许不知道，儿臣在凤仪宫内受训的日子里常常吃不饱穿不暖，夜夜都要跪在佛堂内忏悔自身。不过，这是儿臣自己做错了事情，辜负了父皇一片爱护之心，所以怎样的苦楚儿臣都受得。”
姜若瑶转头，目光锐利的盯着皇后那张端庄的假面：
“可是儿臣身子自小娇弱，晚上睡不着便想着去寻池嬷嬷求情，可自从那晚在池嬷嬷屋顶上看见她飞檐走壁之后，儿臣便越加害怕了，甚至每晚都能听见凤仪宫后院内的兵戈之声……儿臣……儿臣只是担心父皇的安危啊！”
姜若瑶声声含泪 ，仿佛真的是一个纯孝的女儿在为父亲的安危考虑。
“什么？竟然还有兵戈之声？”
皇帝还在权衡之中，后宫妃嫔们就已经坐不住了。
在座的不乏出身簪缨之家的妃嫔，家中为了自家女儿的前途也都会在她们的身边放一两个有些武功底子的婢女伺候。
所以当池嬷嬷会武功的事实被姜若瑶戳穿之后，众人虽然惊讶于池嬷嬷竟然隐藏了这么多年，可心中却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顶破天的大事。
可是，养一两个会武的婢女，和直接在凤仪宫的后院里养兵，那可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了。
在众人几乎不加掩饰的议论声中，皇帝眼中的挣扎和犹豫之色慢慢褪去，看向自己身后长身玉立的临安，吩咐道：
“临安，去查！”
临行前，皇帝朝着临安浅浅的皱了皱眉。
沈临安一手握拳摆在身后，一手扶着自己腰间的长剑，面色肃然的迈步而出，点头沉声：
“是！”
沈临安重重的步子慢慢的远去，每一步的声响都仿佛踏在了众人的心上。
众人自然是更倾向于皇后并没有在凤仪宫的后院豢养私兵，可若姜若瑶所言句句属实，那该有多么可怕……
姜若瑶仍旧保持着跪倒在地上的姿势，目光微微下垂，盯着自己余光里皇后华丽裙摆的一角。
五皇子也跪在了她的身侧，黑色笔挺的外袍的一角轻轻的触碰到姜若瑶的胳膊，昭示着他无言的支持和信任。
很快，沈临安就自凤仪宫的后院当中走了回来，步疾如风的走到了帝后的面前。
抬头前，还能看到他眼中没有来得及掩饰下去的震惊，拱手向皇帝行礼，口齿涩然：
“启禀陛下，臣在皇后娘娘的后院中发现了数量不少的宫女内侍，个个内功身后，身手不凡。臣带着手下与之交手，发现他们都训练有素，出手章法似是出自一家，像是……私兵。”
沈临安朝着身后招了招手，顿时前庭前现出十几个身穿侍卫服的年轻男子，手里都拿着三四个被五花大绑的宫女内侍。
众人骇然，没想到皇后真的在凤仪宫内养了这么多会武功的人！
想到她们日日与这样危险的皇后打交道，时不时的出入凤仪宫内，都齐齐的在身后沁出层层冷汗来。
“听闻，听闻贞皇贵妃就是死在凤仪宫内的……”
有胆子小的妃嫔，失神的看着前庭那几十个手脚粗壮的宫女内侍，忽然想起来这些日子流传在宫廷内的秘闻。
贞皇贵妃死的突然，她母家的衰落又来得那样快，本就是众人心中的一个疑影。
水过留痕，雁过留声。
贞皇贵妃死前来得最后一个地方就是与她不和多年的皇后娘娘的地盘，这个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在宫人口耳中相传。
此刻，看着素日平和端庄的皇后娘娘竟然养了这样一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留在后院，众人后知后觉的将贞皇贵妃的死与皇后联系了起来。
颖妃耳聪目明，将那些妃嫔私底下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自然按耐不住的站起来，指着那妃嫔的鼻子暴喝道：
“你胡说！李掠颜是自己与人私……”
“颖妃！”
眼看着颖妃就要说出脏污宫帷的话来，皇帝第一次疾言厉色的呵斥颖妃的名号。
颖妃自知失言，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低声私语的宫嫔，只把对方看得身子颤抖才坐了回去。
皇帝在喝止完颖妃的口不择言之后，转头看向皇后的目光锐利而寒芒毕显。
贞皇贵妃一事，审问的当场只有皇帝和皇后两人在场，甚至连一开始在的姜若瑶都被打发了出去。
贞皇贵妃和邓奇已死，这件事情知情的便只有皇帝和皇后。
颖妃原不该知晓的。
皇帝当然不是怀疑皇后将这些话告诉了颖妃，多年夫妻同行他了解皇后有多在意自己，为了自己的清名皇后必然不会向任何人提及。
可是，若这本来就是一场局呢？
一场对多年盛宠的李掠颜的猎杀呢？
那颖妃就很有可能知情并参与了其中，毕竟颖妃对姜若瑶的偏爱满宫里有目共睹，而姜若瑶又是贞皇贵妃之事牵扯出来的重要人物。
贞皇贵妃死后，皇后一反常态，屡屡向姜若瑶发难也就可以解释了。
除了她绝对信任的颖妃，任何一个知情者都是隐患，所以皇后在无声的磋磨姜若瑶，甚至在促使姜若瑶的远嫁和亲。
想起大荒草原二王子诀连在御书房内对姜若瑶的求娶，皇帝不由得怀疑起来皇后是否与草原人也有勾结。
毕竟，将三位待嫁公主的画像送去使团馆的主意是皇后亲口提起的。
而大荒草原大皇子的荒唐蠢事也不是随便一个家族就能在短时间内打听得到，并传得满城风雨的！
疑心就像一枚种子，悄然落下，便无声茁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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