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泉再见到步天是三天后的事儿了，在师祖给他启蒙之后，荻泉就被父亲送到天机阁学堂求学。
步天脸色依旧苍白，甚至课才上到一半就吐了次血，吓得授课的先生放他回去休息了。
可靠窗的荻泉分明看见，刚刚还一副虚弱模样的小孩，一踏出学堂大门，生龙活虎似地跑远了。
荻泉有时也听其他人说步天不是今天窜去书阁乱翻一通，就是明天不顾禁令，私自出山被抓回来惩戒，一点也没个首席样。
在一群“乖孩子”中，步天就像个“混世魔王”一样，乖孩子们都对他避之不及。
与他相比，荻泉就本分许多，学什么东西都很快，也总是像个兄长一样，对比他还小的弟子关爱有加，对师长礼敬。
日子一长，就总有人私底下拿他与步天做对比，结果就是：比起步天，荻泉才更适合当首席吧！
“嘿！想什么？”
一颗果子敲在了荻泉的头上，他微仰头，看见坐在墙上的少年，无奈地说：“你先下来吧，要是被师祖他们看见了，又得罚你。”
“再摘两个！”步天扬声，顺手扯过身边的一根枝桠，摘去枝头上的青果。
他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尝了尝，一口呸了出来：“啧！真酸！再试试其他的。”
荻泉在下面看得糟心，无论他看多少次步天爬墙，总是胆战心惊的！这墙头少说也有十多丈高，要是失足摔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挑来挑去，步天终于是找到几个满意的，从墙上跃了下来，稳稳落地。
他摊开手，里面有几个微红的青果，他嘴里叼着一个，把手怼到荻泉面前：“尝尝？”
荻泉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就吐了出来：“好酸！”
而步天则是毫不客气地嘲笑他：“哎呦喂！这个季节的果儿你是怎么敢信它熟了的？！”
说着步天把剩下的青果当弹丸一样弹了出去，从广袖里掏出一包梅子递给荻泉。
“喏，还是吃这个吧。”
荻泉看着他手里的油纸，没接，只是问：“你又偷着出山了？”
“唉唉！轻点声！”步天忙捻起一颗梅子塞进荻泉嘴里，示意他小声。
梅子酸甜可口，十分解馋，修长的手指按在柔软的唇瓣上，手指上沾着点白色的糖沙，有些甜。
荻泉下意识舔了下糖沙，确实很甜，像裹着一层蜜一样。
步天扬眉看他，带着笑意问：“很甜吗？”
荻泉点头，步天收回手，吮了下手上残余的糖沙。
吮完之后，他颇为认同地点头：“这家店的梅子不错……”
他还没说话，荻泉猛地欺身靠近，大片的阴影挡住了照在他脸上的阳光，周围的绿荫一瞬间变得融腻腻地，像是蜂巢里的蜂蜜，倾泻而出，连空气里都带着一丝香甜。
斑驳的树影落在红墙上，与相拥纠缠的人影混为一谈，在迷离间做着不为人知的梦。
过了很久，步天嚼着嘴里的梅子，向来没什么血色的脸上难得红润，荻泉伸手给他理了下微乱的衣襟。
吃着吃着，步天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儿，用手肘碰了碰荻泉，笑眯了眼：“我又想起来咱俩第一次合作偷摸出山那次，你去买串糖葫芦，结果扔下块玉佩就跑，让人小贩追你三条街！”
“咳。”
荻泉轻咳一声，抬手用指腹轻碾温热的嘴唇，上面沾了些残渣。
他低声说：“脏了。”
步天的笑僵住了，他听出荻泉的言外之意：“你是真……唔……”
恶劣的步天很快说不出话了。
平常都不够他塞牙缝的梅子，今天却吃了许久，吃得他手软脚软，向来清明的脑子变得有些晕乎。
彼时阳光正好，穿过时间的缝隙，刚到天机阁求学不久的荻泉就是在这里撞见了刚要跳墙的步天。
刚爬上墙头的步天就这么蹲在墙上跟他大眼瞪小眼。
荻泉一眼瞥见步天竭力想往后藏的油纸包，只可惜瘦小的身躯根本藏不住。
对视了许久，步天干咳一声，放弃了藏匿的行为，扬了扬手里的糕点，神采飞扬地问荻泉：“分你一点，别告诉师祖他们呗？”
荻泉慢悠悠地说：“天机阁禁止弟子出山。”
“！”步天的笑僵住了。
荻泉继续说：“违者会被拉去书阁整理典籍，还需罚抄三千遍门规。”
“！！”步天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扯着嘴角露出个难看的表情：“你不会告诉师祖他们的，对吧？”
他试图诱惑荻泉：“山下的糕点很好吃的，你要不要试试？可比清汤寡水的山林野菜有滋味多了！还有各种好吃的好玩的，你应该没见过吧？你不心动吗？”
“我不信。”荻泉不为所动。
蹲在墙头的步天耷拉着脑袋，语气随之不客气起来：“好吧好吧，你去告状吧！让开，你挡道了！”
荻泉觉得好笑，感情求人的时候就可怜巴巴地，一旦拒绝就原形毕露了？
他并没有让开，只是接了一句：“除非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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