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帝气得胡子直翘，越国也只是说愿以双倍价格向晋国购买棉粮，距离蔡有才要的价格相差甚远。
“去，给越国送信，把蔡有才的报价递过去，不愿意买正好。”
周子煜嘴唇蠕动了两下，看看永康帝的表情，还是说了出来：
“陛下，臣担心的是恐怕就算出高价，那蔡有才也不愿意卖。”
“什么？他敢？”永康帝拍案而起，横眉立目。
周子煜：“陛下，依照蔡有才的说法，他那批货是别人早就订下的，如果卖给越国就等于毁约，会毁了商人最重视的信誉。所以，臣以为，即便价格上能够弥补，那蔡有才也不一定会同意。”
永康帝霎时无言以对，干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他总不能让周子煜以权压人。
周子煜正要退下，就听永康帝道：
“你去问问他，到底如何肯出让这批物资，朕是天子，难道还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周子煜愣了愣，永康帝竟是要和蔡有才谈条件，做交易？
永康帝被周子煜盯得浑身不自在，恼羞成怒：“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周子煜回过神来，在心里叹口气，无奈地退下了。
从宫门出来，周子煜踯躅片刻，最终决定让人去给赵显送个信，让他去找蔡袅袅问问，究竟蔡家是个什么意思。
这事并不怎么经得起推敲，蔡家分明是早有准备，蔡有才这批货就是为了这次海啸准备的，他之所以不答应出手，自然是没有得到相等价值的交换条件。
赵显收到周子煜的信，立刻出宫去了蔡家的西山别院。
虽然他早就知道蔡袅袅的计划，但这是个很好的出宫借口，不是吗？
永康帝意识到蔡家的厉害，也希望有机会挽回这件婚事，自然会默许。
赵显一骑绝尘，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别院。
蔡家的西山别院坐落于京城郊外的西山脚下，周围花木扶疏，溪水山岭，别有野趣。
本是百花凋零的季节，却因为院子周围大片大片的红的、黄的梅花而显得生机勃勃。
天气晴好，春寒料峭，赵显牵着马沿着山间小路来到别院门前。
看门小厮第一次见到赵显，正准备上前询问，便见从里面走出来的蔡菲菲和欧阳奇笑道：
“这是哪阵风把三皇子给吹来了？”
小厮到嘴边的话立刻咽下去，噗通跪地。
赵显抱拳道：“三姐、三姐夫。”
蔡菲菲忙道：“三皇子比臣女还要大上两三岁，这声三姐可不敢当。”
赵显探头往里看：“团团可在这里？”
蔡菲菲见赵显一届皇子面对他们家人的时候丝毫没有架子，也不为难他，只道：
“那丫头在后院玩水呢，殿下自个儿进去吧，臣女就少陪了。”
赵显抱拳示意他们随意。
欧阳奇冲他眨眨眼：看好你哦！
赵显瞥着对方紧紧握着蔡菲菲的手：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炫耀吗？
夫妻二人有说有笑地往山上走，赵显拒绝了小厮的引领，只身往后院走。
西山别院除了日常做洒扫的下人，就是主子们贴身服侍的下人了。
听蔡菲菲的意思，看来蔡家另外两位小姐及夫婿也不在别院。
赵显绕过前院，经过一道垂花门，顺着假山上的流水往上游走，终于看到一道月门，门头上写着“碧泉”二字。
看到这个名字，赵显哑然失笑，蔡家这么多有才之人，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总不会是“碧落黄泉”的意思吧？
他嘴角挂着笑步入院中，一眼看到一方硕大的水池，水池被一块扁平的大石隔开，好像一块天然的屏风。
水呈乳白色，冒着白色蒸汽，石屏后面传来细细的水声，没有人说话。
赵显纳闷，小丫头不该这么安静啊，不会没在这里吧？
为免失礼，赵显站在石屏后先咳了一声，方道：“团团，是你吗？”
依旧只有水声，没有回答。
赵显心道，难道没人？
他不再犹豫，索性上前两步探头去看。
突然一道水幕从池中掀起，兜头兜脑地泼了他一身。
赵显从头到脚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望着忽然从水中冒出来的小肉团呆若木鸡。
只见乳白色的池水里，皮肤雪白发丝湿黑的小丫头正灿笑着仰头望他。
她身上穿着鱼戏莲叶的大红色肚兜，外面披着一件半透明的粉色纱衣，如今因为沾了水正紧紧贴在皮肤上。
当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第一次赵显觉得蔡袅袅比她平常所展现出来的更美。
蔡袅袅半边身子浸在水中，踢着小腿游过来，雪白双臂撑在岸边，仰头看着赵显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圆润无瑕的脸蛋上有水珠滑落，乌黑发丝一绺一绺地缠在脸颊上胸前背上，真像一只水中精灵。
赵显看得傻了眼，也顾不得身上还在滴水，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蔡袅袅原以为他被自己戏弄得生气了，再细看又觉得不像，不由皱眉道：
“喂，你傻了，怎么不说话？”
赵显见她不高兴，立刻回神，然后猛地转开眼，目光闪烁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蔡袅袅道：“三个姐姐和姐夫都去山上看梅花了，我才不去当大蜡烛，所以这方温泉就被我承包了！”
赵显不满地看着她：“你现在是大姑娘了，身边要有下人守着，万一有陌生人闯进来怎么办？”
蔡袅袅道：“有啊，只是被我指使去摘梅花了，我要泡梅花浴！”
赵显无声叹气，看着她天真娇憨的模样，退了两步道：“你泡吧，我在门口给你守着。”
蔡袅袅望着他一步步走到月门旁，似乎对自己淋湿他的行为并不介意，无趣地吐吐舌头，又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赵显站在门边深深呼吸，耳里听着石屏后的动静，突然发现里面很久没有响声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叫了一声：“蔡袅袅！”
“……赵显！”
赵显脸色大变，想也没想就冲进去纵身一跃跳下了水。
蔡袅袅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缠在他身上，终于把脸露出水面：“咳咳……石子割到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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