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中凯一回到家就进了书房，翻出自己手上有的案子资料，检方的公诉书、一审二审的判决、再到后来的国家赔偿书，还有真正凶手的判决、监护权的有关裁判通通发给了阮嘉树，还把巫以安生日时候的许愿照片也发给了他。末了还不忘说了句,“辛苦阮医生了。”
阮嘉树窝在懒人沙发上，看着廖中凯发过来的资料，不自觉皱起眉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误判了，巫以安可能在取证阶段就遭到了不恰当的对待。
他反复地看着巫以安的照片，越看越觉得像。
他又登上自己许久没有看的ins，找到关注列表里一个名叫Leeeeeonardddddd的人，翻看他的动态。
翻了四五条，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照片。
照片里，两个男的相互依偎笑得十分幸福，一个男的是白人，另外一个是明显是亚洲人。
阮嘉树把巫以安的照片和这张照片放在一起，仔细比对。
越看越觉得巫以安和自己的朋友长得很像，眉毛、眼睛、还有嘴唇，不能说百分百相同，但相似度却也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
又想起两年前自己朋友谈起家人时失声痛哭的模样，他内心已经有了推测，并且有个大胆的想法。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他在微信上拨通了“Karry 杨凯”的电话。
铃声没有响多久，电话就被接通。
“这个点国内不是大晚上吗？你不用睡觉吗阮医生？”电话里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这个点美国不也是大早上，你不用睡觉的吗聪明绝顶的杨程序员？”阮嘉树反呛他：“你那头发还能保得住几年？”
“能保几年是几年。”这个杨程序员微微一笑，喝着果汁也不恼怒。
“这么突然打电话给我干嘛？”杨凯打开扩音，放在桌上，用电脑看着今天的天气讯息。
“Karry...”他有些犹豫，这开口说的可是捅人心窝的事情，他在想着要怎么表述一些，“你到美国多久了？”
“从读书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吧。”杨凯想了一下，自己高中毕业就来了这边读书，“都已经过了四十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不打算回来看看？”阮嘉树问，“这么多年了，老人总会有些改变的。”
杨凯闻言一顿，心下无声叹气，“嘉树，老人是不会变的，当年不会接受，现在也不会接受。”
“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些？”杨凯感觉到了阮嘉树的奇怪，他们是从来不谈论这些东西的，“你小子有些奇怪啊？有什么就直说。”
阮嘉树望着窗外的繁华的城市，喝了口威士忌，才道：“我记得你有个妹妹？”
杨凯心下一沉，这是他永远也难以原谅自己的痛，“嗯。”
“两年前，我们一起喝酒，你还记得吗？”阮嘉树缓缓说道，“你当时因为没能回国很自责来着。”
那是阮嘉树第一次见一个大男人哭得崩溃，自责却又无力，口中一直唤着“璇璇”二字。
杨凯身旁走过来一个男的，是照片中那个白人。他抱了抱他的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从冰箱里拿出水喝了一口，又走回房间。
阮嘉树指节轻敲着桌面，小心翼翼开口，“你妹妹，是叫杨璇吗？”
电话那端又是一阵沉默，良久之后，杨凯终于开口，“是。”
声音还有些颤抖。
“我刚刚发给你一张照片，你先看看。”
杨凯有些疑惑，但还是照着他说的，点开了照片。
照片上，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在正中间，旁边还围了一群年纪和她相仿的人，正拍着手，像是在给她唱歌的样子。女孩儿笑得很灿烂，眉眼弯弯的，正看着她的朋友们。
杨凯看着这个女孩儿，眉眼间的熟悉感渐渐涌上，他情绪有些激动起来，“这...这是？”
“她叫巫以安，她妈妈叫杨璇，”阮嘉树说。
“如果你的妹夫正好叫巫立之的话。”
“那她就是你的侄女。”
杨凯已经听不到他后边说的话了。
从妹妹出事之后，他才算是彻底断掉了和家里的联系。以前妹妹还会经常给他发自己的小侄女的照片来着，可那都是巫以安小的时候了，现在她长开了不少，但杨凯还是能认出来这就是自己的侄女。
“嘉树你怎么会有这个照片？”杨凯找回自己的神志，连忙问道。
阮嘉树先给他打预防针，“Karry，你先回答我个问题，当年你妹妹的案子，你知道的东西有多少？”
杨凯老实回答，“当年出事，是我大哥告诉我的。”
他有些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头，不想回忆那些事情，“他就只给我发了消息，告诉我璇璇不在了。以后不用再和璇璇联系了，联系不上的。”
“我当时听到消息整个人都快疯了，不知道该怎么办。马上订了最近的机票就准备回国。”
“可偏偏那天，Leonard送我去机场的路上又出了车祸，我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但Leonard却不省人事。”杨凯闭上双眼，“你知道的，我没办法丢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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