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险会不会有点夸张了。”
她瘪着嘴没接顾意驰的话，移动自己的小人走到那个npc小女孩面前蹲下了，她发现小女孩的模样很像缩小版的自己。
“像吗？”顾意驰开口问她。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心里有点想问他这算什么，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吗？但是她不敢那么放肆，他们到底还没有确定过任何的关系，她完全做不到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有时候她挺佩服顾意驰的，佩服他能在相识以来这些时间里一直把这种像朋友又像暧昧的关系处理得如此游刃有余。
至于她，她连普普通通的朋友关系都没正经拥有过，更别说拥有处理这种复杂关系的能力了。
除了凭感觉走、跟着顾意驰的脚步走，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嘛。
“所以你突然回易水是因为这个游戏的事吗？”她最终只是很中立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其实她觉得这说不通的，因为顾意驰之前的公司是在梧桐市，又不是在易水，如果说是因为工作性质特殊让他可以不去梧桐市也能工作，那不就更矛盾了吗，那他为什么非要急匆匆地离开。
可是即使这样，她也想着只要他愿意稍微解释一下这件事就算了，就让它过去了，从小体会着被林载生和曾媛安掌控的她甚至被控制是多么讨厌的事情，所以哪怕她心里其实有占有欲和掌控欲，她也硬生生地把它们掩埋。
活得太压抑会爆炸的，林唱晚似乎一直在那个即将爆炸的边缘徘徊，偶尔给自己放松放松，大多数的时间不停将自己挤压。
想要解放是个长期的事情，一蹴而就太难了。
顾意驰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他并没有像林唱晚期待的那样用随意敷衍和解释来把这件事翻篇，他还是比较坦诚的。
“是也不是吧。”他说，“确实忽然得到通知说要提前一些发放内测了，我挺开心的，但是其实没有太多需要我去做的事情，我在哪里并不重要。”
林唱晚没敢继续追问：那为什么？
顾意驰则是继续说下去，“这个场景是我在最后的关头做的，本来想着等内测了带你过来看，给你个小惊喜，后来没想带你看了的。但是......既然这么巧，在游戏里都能遇到，我就想着还是带你来看看吧。”
“那我们算有缘吗？”
林唱晚忽然这么问他，让他没反应过来。
“什么？”
“偶遇不是算有缘吗，是你说的。”
顾意驰这才明白了，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在说这个啊。我当时是故意那么说的，你别生气。”
他这么坦诚，坦诚到已经可以直接告诉她——我就是在故意推开你。
这使得她更加胆怯，因为她知道人在何种情况下才会这么坦诚。
果不其然，都没需要她问，顾意驰就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了。
“我本来是想什么都不说就这么算了的，想了想，这样还是不太好。”
他语速比平常慢一些，语调像平常一样温和，仿佛只是在和她讨论等下要去吃什么，但说出的话却包裹着残忍和决绝。
“既然今天在游戏里遇到了，就借着这个场景认真说句再见吧，小晚，我们不合适，不要喜欢我了。如果你愿意，我们还能做朋友，但如果继续做朋友只会让你陷得更深，那我们就不要保留任何联系方式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林唱晚就算怕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反正已经坏到了这种地步，更坏还能有多坏呢？
她想起孙天野说她心情不好就很喜欢破罐子破摔，他说得对，她的确是这样的。
“你觉得这样我会接受吗？”她的语气也是镇定平静的，但仔细听的话就能发现，她的声音其实在颤抖，“在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忽然告诉我你觉得不合适了，这就是我们关系的结尾？还是说，其实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当然是后者。”
顾意驰轻飘飘的五个字让她觉得很愤怒，她倒宁可他说一些狠话，可他偏要温水煮青蛙、钝刀子割肉，甚至还要带她来这种场景里说这种话。
那他究竟是希望她放下还是希望她不要那么轻易放下？她真的不懂。
“所以是什么呢？”她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你不会告诉我你要保留这个悬念吧？”
他在那边沉默了一阵，最后回答她说，“如果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可以对你知无不言，但是其中包含别人的事，我就没办法多说了。”
他的话很模棱两可，但林唱晚觉得某种程度上来讲其实又很清楚——包含别人的事情，他们尚未建立起来的感情关系里难道还有除了宛月之外的人吗？
偏偏宛月又是在最近访问了她王者荣耀的主页，偏偏他们的情侣关系一直都在那里挂着。
林唱晚是很讨厌争抢的，尤其是在一些感情关系里，比如小时候她不会想和林朝阳争林载生曾媛安的关注，比如学生时代不会非要把半路走散的朋友从他人那里争回来，她现在也完全不想去争什么。
她不标榜自己清高，她承认自己胆小，不敢冒着被伤害的风险把自己的全部剖析给别人看，最后又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再说她拿什么去争，她甚至不知道顾意驰是怎么做到在和自己日复一日的平淡日常里忽然做了这种决定的，除了他愿意展现给她看的部分，她根本什么都不了解。
她想要在这种时刻保留一些尊严，可是开口说“好”的时候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于是更多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实在是做不到边哭边对顾意驰交代些什么“你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
顾意驰倒是很喜欢做那种事似的，这会还安慰她说，“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很短，慢慢就放下了。”
她又被气笑了，因为她现在竟然在被丢下自己的人安慰，她经历过各种各样的事，这样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见。
她听得出来顾意驰的话还没说完，但她根本没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按下了Home键然后在后台里清除了运行中的游戏。
将自己一部分的灵魂留在原地并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一直都是她最擅长的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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