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二楼主卧一片安静，她沉沉睡去，男人给她盖好被子便去了阳台。
拿出手机拨通了谢澜汀的电话，那边很快接了。
“我想知道她头上的伤痕怎么来的？”他眸色沉了沉，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这一刻他感觉这件事没有这这么简单。
“当年她在京北溺水，和温期南从凌家葬礼出来，走的京北通往绍兴的水路，你觉得谁有可能动手？”
谢澜汀冰冷肃穆的声音响起，他梳理了几分思路，眉头微微一愣，“燕家。”
“当年她溺水的时候，同时还有一个女孩溺水，她活了那个孩子死了，你送她来医院的时候难道没怀疑她是怎么出的事，我查了当年她出院的记录，那个死掉的孩子和她的出院记录被搞混了，明显有人动了手脚，这些年燕家的人才没对她下手，以为当年的孩子死了，温家对外说的是养女。”
他看了看手里的资料，想起那天办公室谢澜汀递给他的出院记录，所以这些年她和他同样背着那些过往。
“我知道了。”他准备挂掉电话，却听到那边的长叹一声，“阿庭，我知道当年的事给凌家和她带来伤害，但是谢淮是我父亲。”
“死人能复活吗？”他嗤笑一声，眸色凌厉几分，看着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谢淮当年在谢烟婉的事情中扮演的角色，导致后面她的不幸，我不会放过他。”
*
等到他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她站在窗前，屋内一片漆黑，那种绝望与厌恶的气息十分浓郁。
他径直走了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将打开的窗户关上，屋内是一片冷静幽深。
她面色平静地看着窗外，目光呆滞几分，“我想起了一切，那场溺水的梦，当时我和祖父被一棍子打进了水里，祖父明明可以反抗的，却为了保护我被他们打得很重，然后被扔进水里，后来有一个人救了我们，回家以后不久，那天绍兴的天气很好，庭院的花都开了，我闹着要去看花，他抱着我看了最后一次花，然后在那个午后就走了，那天的阳光真的很暖和。”
凌温庭默默地抱着她，他知道她的情绪失控已经在悬崖边，绝不能再受刺激。
“我一直在想那时候我如果不贪玩就好了，是不是祖父不会走，还有我母亲她说我不该活着。”她就像这场经历的局外人，在平静叙述这一切。
墨色的眸清亮几分，窗外的光折射在两人身上，针密的雨脚像是巨大的网，捕捉着生命的气息，捏着她的喉咙，明明她都准备好好生活，似乎时间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她不敢看眼前的这个男人，论相貌和条件，她不是良配恐怕会耽误他。
世家决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而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和配得上他的妻子，比如门当户对的人。
原来她一直停在原地，而这样的她配不上眼前的男人。
“凌温庭，我们…”她还没说完，她被反扣在墙上，那吻来得有些激烈和急促，充斥着霸道和强大的占有欲。
目光沉迷几分，大脑的氧气越来越少，瞥过他墨色的眸，清平的眉眼，多了几分强势，忽然她想起了在凌家祠堂的那一幕，他将她的名字入了族谱。
男人片刻停了下来，目光靡染几分看向她，“我不许夫人。”
她才发现他一直清冷禁欲的外表下早已变质，她感受到被眼前的这个人需要，那种被需要的感觉来得有些浓烈而又急促。
黑夜之中，指尖慢慢摸过他的额头，眉眼还有鼻子再落到唇上，她像是找到稻草一般，吻上男人的唇，这一刻只想做一件事情就是吻他。
外面的雨下着，院中的枇杷树繁茂如盖，在雨里微微舒展。
黑夜包裹着光明，枝丫缠绕在周围，外面的叶子落着，在那场无人知的夜晚寻找着归宿。
她靠在他的胸前，对面的墙上照着男人的身影，两人互相依偎，她的心在浑浊之中片刻变得清明起来，抬头看向他的眉眼。
温润如墨，冷白的指尖划过她的腰间带来一丝轻轻的颤意。
“当年溺水救我的人是你？”她目光看到他的小臂，将纯白的衬衫翻起，果然那里有条疤痕，虽然颜色已经很淡了，倒是还有痕迹在。
墨色的眸划过一丝凉光，他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看着他。
“当年报警之后，现场只留下了这串佛珠，所以你给了我对不对，这是我祖父留下最后的东西。”
她的泪水落在他手腕上的佛珠上，那暗色的光映衬着她的眉眼，“我全部想起来，还有当年救我的人，为什么一直不说呢？”
他摇摇头，目光温润，“我爱你无须任何回报，阮阮。”
她的指尖颤抖几分，摸向他的眉骨，男子温润细腻，带着几分世家的儒雅，他是那无尽的黑暗的光明。
“你爱我？”她愣了愣，有些不明看向他，世家的联姻里多的是相敬如宾的夫妻，感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她以为他对她是喜欢已经是万幸。
他笑了笑，倔强而又清冷的小姑娘唯独在面对感情是糊涂的。
“还记得你送给我那颗糖吗？”喑哑的嗓音响起，目光温润通透，指尖握紧她的手。
她愣了愣，那瞬间仿佛是定在光阴里，她终于记起年少那一幕，少年冷眼阴郁站在人群之中的灵堂，那是已初具少年的凌温庭。
年幼的她只觉得他在难过，在他的手心放了一颗糖。
“所以我这些年一直在关注我的月亮，现在月亮在怀里，我很开心。”
她想起了沈漫柠的话，他轻易不弹琴，“你学琴也是为了我。”
她笑了几分，只觉得这刻明明是商人的他有几分呆，“这生意凌先生可不划算。”
他没有否认，他是商人必然要得到回报，从来不会落空，她付出一颗糖，他索性在这场世家斗争中斗一个两个人的未来。
“夫人的那颗糖预定了我的后半生。”
墨色的眉眼带笑看向她，终于完整的那个小姑娘在几年之后，终于再次回眸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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