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太极门，外面全然是另一番光景。
时候还早，天还是有一层雾罩着，太阳未升。但忙碌的人们早已走出家门。
街道上，打更人还在声音洪亮地报时。放眼望去有的是卖早点的，有的是忙着摆小摊子，有人挑着东西忙着赶路，有人骑着马奔驰。
上官凝深深地吸一口气，空气中隐约有春日植物的涩味，加上雾气的湿润。
还有，还有宫外的味道。上官凝说不出那是怎样的味道，但是她能闻得出来。
也许那就是生活的气息吧。
薄野琊亦扫视四周，放眼看他统治下，国朝最繁华的城市的一角。
百姓们安居乐业，这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本以为上官凝才是不能自拔的那个，岂料上官凝已经要走，却见薄野琊还立在原地，望着远处出神。
“走啦！”上官凝走到他身后，抬起来猛拍他的肩膀。
薄野琊下意识地，手都掌在剑柄上了，听到是上官凝的声音，突然紧绷的心才缓下来。
“哈哈哈~”上官凝仰起头大笑起来。
“想什么呢，愣成这样。”
“没什么，走吧。”薄野琊自信地迈步。
“饿了。”他补充道。
上官凝一反常态，并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不说就不说吧。
但有件事上官凝一定得说。
“你走错方向了，这边儿。”
薄野琊转过头，上官凝双手指着他背后的路。
有点儿尴尬，但是薄野琊不说。他转过身子，老老实实跟在上官凝后边走。
约莫走了半炷香时间，果然看见前面有家馄饨摊。
其实有好几家摊子，但是那个馄饨摊最引人注目，因为只有这个小摊子上支着一个幌子，写着“张氏馄饨”四个字。虽然这个幌子已经很陈旧，褪色。
旁边摆着三张四方的桌子，周围几个小凳子，都有了岁月的痕迹。
但这一切看在上官凝眼中，都是熟悉的符号。
“欸！来两碗馄饨。”上官凝高声喊道。
她随即回头看了薄野琊一眼，思考几秒，又转头道：“都是二两。”
“好嘞。”一个系着襜衣的中年男子一边将馄饨送到一位顾客前，一边笑呵呵地回应。然后走到摊前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一道忙活起来。
上官凝领着薄野琊到最边上的桌子旁坐下，另两个桌子都坐满了。
这儿才走两个顾客，还未收拾。
上官凝倒是立刻坐下了，薄野琊看着桌上狼藉之处，仍是站着。
他的脸上倒是没有嫌弃或者鄙夷，他是懵住了。
上官凝反应过来，起身将他拉到自己方才坐的那边，道：“你坐这边吧。”
话罢将他按着坐下，然后自己又走到薄野琊站着的那边坐下。
上官凝瞧着面前的汤碗，木筷，利落地将他们收拾一番，移到一旁。
薄野琊看在眼里，将一方手帕递给她。
上官凝冲他微笑，刚想说什么，那个白发老妪佝偻着背走了过来。
“实在对不住，有些忙不过来。”她说着麻利地擦了桌子，端走碗筷。
“不妨事。”
“不妨事。”
二人异口同声。
老妪冲他们点点头。赔笑着走了。
上官凝对薄野琊招招手，示意他凑过来，然后道：“不是说好了嘛，表现得正常一点，可别嫌三嫌四的。这家馄饨可好吃了。”
“不，我不嫌弃，我只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我得适应一下。”
“行吧，那今日，就跟着你尚姐走，尚姐带你游遍雍都。”上官凝拍着胸脯，夸下海口。
走遍雍都，完全不可能。
但薄野琊的注意点是：“尚姐是谁？”
上官凝哑笑。“就是我呀。”
“别忘了，我姓尚。”
薄野琊一时无语。
“我又不是没出来过，哪需要你带着。”
“呵！”上官凝不服气。“你是大忙人，我不是。你一月出来一两日，我却能三日里两日都在外面混。你能比得上我？”
混，蛮混的。上官凝嫁人前绝对是上官家名副其实的‘女混子’。
“总而言之，咱们总得算计算计的。这宝贵的一日，去哪儿玩？”。上官凝拍案，没起。
“哟，这位姑娘，你……”
那中年摊主端着两碗馄饨走过来，被上官凝拍桌子的声音吓一跳。
上官凝不好意思地笑笑，装模作样地把桌上什么东西拂下去。
“一只苍蝇，一只苍蝇。嘿嘿嘿。”
薄野琊看戏似的偷笑。
摊主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两人，未做深究。
“您二位的馄饨，趁热吃，趁热吃。”他把两碗馄饨放下，便继续忙去了。
那馄饨热腾腾，香喷喷的。
饥饿的两人完全忘却方才讨论什么，现在眼中只有馄饨。
上官凝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因为烫，还边吃边哈着气。
而薄野琊是将馄饨夹起来，完全吹得不冷了，才入口。
这画面，任谁看了不说一句：是端庄优雅小姐与不拘一格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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