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上官凝指了指站在中间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碧色留仙裙，腰束素色缎带，杏面桃腮，淡扫蛾眉，明眸善睐。
上官凝注意到，公主的神色格外关注，紧紧地往这边盯着。
想必不是一般人物。
那女子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很有规矩道：“臣女安氏，父亲是中书令。”
上官凝知道她的名号，安绮之，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素有才情。
“本宫听说过你，你是雍都第一才女。”
“臣女万不敢当，只不过在家中，父母教导臣女多读了几本书罢了。”她又低下头。
“不必推诿，今日的宴会要作诗，你可知晓？”
“臣女知晓。”
“那你一定得写一首，让众人都瞧瞧我们雍都臣第一才女的才气。”上官凝停顿一下，发自内心道：“本宫，很期待。”
“是。”她应道。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薄野琊终于说话了。
“前日坐朝，安相因病告假。今日可好些了吗？”
明明是关怀的话，语气却是平平的，像例行问候似的。
公主长舒了一口气，身子坐得更加挺直。
上官凝端起茶盏，轻轻吹几下，呷上一口，很润喉咙。
终于有人接替她问话了。
安绮之仍是端庄自持的样子，语气丝毫不乱，回答道：“谢陛下关怀，家父是旧疾复发，在求医问药后已有好转，请陛下不必忧心。”
“如此便好。你应当多劝慰右相，既然是上了年纪的人，平日里便要注重保养，才有更多精力为朕分忧。”
“是，臣女谨记。”
“安小姐，你今日要为陛下和娘娘表演什么呢？难道也是一舞？”公主出声提点着，万望对话回归正轨。
安绮之谦虚道：“臣女天资不足，不如前面两位小姐会舞蹈。但论琴艺，臣女略懂一二。只怕要在陛下和娘娘面前班门弄斧了。”
“要老身说，安小姐也忒谦虚了。上次安氏太夫人大寿，老身在安相府亲听过你的琴音，完全不逊色教坊内人所弹奏的。今日，在场众人也是有耳福了。”
公主说着，拂袖指示周围四散的命妇女眷。
“欸，皇后娘娘，宫中不是有把绝世好琴么？老身记得，是叫……”
“停云琴。”上官凝说。
“啊，是了是了。”公主点头笑。
“好的琴师要弹好的琴，好的琴要配好的琴师，这才叫相得益彰。娘娘今日何不取出那琴，恐怕安氏可更创天籁。”
上官凝的目光从公主身上转到安绮之身上，她仍是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立在那里。
“此话不假，琴和人应当相配才好。只是那琴……”
上官凝声音越来越轻，一边说着话一边侧头看向薄野琊的方向。
薄野琊迎上她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来编。”
“可惜啊，朕前几日抚琴时，琴弦断了，尚未修复。”
“啊……这样。”公主很惋惜的样子。
下一刻她又倒转话锋，说：“天时不凑巧，老身今日是见不了那把琴了。不过琴声在人不在琴，只要安小姐在，便足够了。”
公主这番话，薄野琊和上官凝都不打算接。倒是上官夫人和太夫人这时表示赞同，全了公主颜面。
安绮之退了回去，她身旁一身桃色双蝶云形千水裙的女子向前行了个万福礼。
“臣女谢氏，见过陛下，娘娘。”
她的声音如莺声燕语般婉转，温柔。
上官凝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呀，上官凝这才真正领略什么是弱柳扶风，媚态横生。
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头上的灵蛇髻斜插着一根衔珠蝴蝶金簪，别有风情。
瑾姑仍在上官凝身边小声道：“谢婵，大行台尚书令的嫡长孙女儿，鲜少出府走动。”
怪不得没见过。上官凝暗自嘀咕。
她又暗暗庆幸：还好当了皇后，不然岂不是没机会好好看看这样的美人?
上官夫人和太夫人低声说着什么，脸上笑意盈盈地都望着谢婵。
薄野琊也惊叹这女子的美貌，果然美是人人共通的。
美人配英雄，要找这样一位英雄才是。
而公主难掩笑意，和身边人吩咐了什么，悠闲品起茶点来。
“臣女想为娘娘和陛下弹一曲琵琶。”
谢婵说完斜着眼睛微微低下头，有些娇羞的样子。
“甚好！”上官凝这就开始叫彩。
谢婵脸上浮现笑意，心满意足退了下去。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最后一个人身上。
这个女子很幼态，看着像是刚及笄的女子似的。
上官凝仔细观察她，她脸上天然带着笑意，一看就很喜庆的样子。
她还未开口，上官凝先问出心中疑惑了：“你今年几岁了？”
那女子明显一愣，下意识抬头看问问题的上官凝，又忽然意识到不合规矩，低下了头。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十七岁。”
她这一回话，上官凝觉得她不仅看起来小，说话声音也和小孩子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
“臣女元氏，单名一个爱字。父亲是刑部尚书。臣女爱唱小调，娘娘想听吗？”
上官凝又惊又喜，这是这五个里唯一一个对她问问题的人，很是新鲜。
“想听。”上官凝即答。
连薄野琊都侃笑一声，元爱让他想起他的那些皇妹们。
都是很可爱的女孩子。
上官凝想起什么，对清弄说道：“这么费嗓子的事儿，去叫御膳房准备一杯冰糖雪梨，给元小姐润润喉咙。”
只有清弄看到，看懂了上官凝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于是她退下去，找宋尚食去了。
上官凝正过身子，瞟了公主一眼，又立马正了眼神。开口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正好这儿前面地方宽敞，就把众人都叫过来。”
“陛下，你说呢？”
“好。”
话罢，两人分别向不同方向侧首，上官凝对降东眼神示意，薄野琊对奉安眼神示意，降东和奉安就带着些宫人分头去唤来众人。
不得不说，这两对主仆都非同寻常地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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