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一，收树。
大华提前和领导请了假，第一次收树还是不太放心。
早上姆妈特地蒸了大馒头，配上白粥和荷包蛋，让大华吃了个饱。
就怕一会儿忙起来没时间吃午饭。
家家户户起好的香樟树都就地倒着，树根用麻绳连着土包成一个球状。
大华心急，吃完早饭就到村口守着。
不一会儿，书记也来了。
“大华来这么早？”书记笑呵呵地问。
“咳，昨天晚上就没睡好。”大华答。
书记站在他旁边，双手叉腰，雄赳赳远眺，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怎么，担心今天会有变故？”
大华摇头说：“第一次收树，多少有点不放心，对方来多少车？一天装得完吗？这些问题想了一遍又一遍。”
“想出答案了？”
他摇头。
“那就对了，想不出就不想，不必自寻烦恼。派几辆车，一天收多少，那是别人考虑的事，我们只管把树搬上车去。”书记倒是个乐观的人。
大华点头说：“过了今天，这事落地，那我就舒畅了！”
书记拍拍大华：“我要替全村人谢谢你！”
“您干嘛说这客气话！”
“哈哈，好，不说不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村口聊的热乎。
不一会儿有人跑过来问：“书记，怎么收树的还不来？”
书记皱眉，抬手看看时间，呦，已经九点半了。
他想了想说：“人家的车从城里开过来也需要时间，再等等，不着急。”
说是这么说，但与刚才的悠闲聊天不同，他这会儿一边等一边聊，抖腿抖得和筛子一样。
又等了一个钟，书记从石头上起身，说：“走，打个电话！”
“嘟，嘟，嘟……”
没人接。
书记把电话挂了再重新拿起来。
“嘟，嘟，嘟……”
还是没人接。
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不对劲，很不对劲，大华回忆着前些天的每一个细节。
突然想起昨天在路上碰到胡大姐，她神神叨叨奇奇怪怪说了一句话。
“祝你们明天把树都收完哈！”
乍一听似乎很正常，是祝福，是期望，是好话。
当时大华也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细细想来，胡大姐说话的时候表情似乎有些微妙。
像什么？像尝了一口酸橘子却不说话，笑嘻嘻等你也去尝一口。
这会儿书记已经打出第五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书记，您在这儿接着打，我去找李大立表姐问问。”
说着，大华匆匆忙忙往家里赶，骑了摩托车就跑。
大华闯进胡大姐办公室的时候，她正对着圆镜子剪鼻毛，镜子用一堆书撑着，食指抵着一个鼻孔，剪刀小心翼翼戳到里面。
“胡大姐！”大华一声吼。
胡大姐吓得手一抖，差点戳破鼻孔。
见来人是大华，她刚想发火的脸变了变，还是那副娇俏模样。
“哎呀，吓死我了，我心都扑通扑通跳。”她抚着自己的胸口，一个媚眼抛过来。
“胡大姐，李大立今天没来收树，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华上前问。
“哎呀，我怎么知道嘛，我不知道的，你希望我知道？”说话间她轻轻拍上大华的手臂。
大华心里想事情，全然没在意她的动作。
“你肯定知道，你昨天说‘祝我们把树都收了’！”
“这句话不对吗？你说说哪不对了？”
大华一愣，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哎，我们同事一场，呐，别说我不帮你哈，我陪你去他家走一趟。”说着，她又白又滑的手拉起大华往外走。
摩托车发动，胡大姐侧身坐上去。
“胡大姐，你这样坐不安全，得跨坐。”大华说。
“哎呀，女人怎么能跨坐呢？不文明，我就侧着坐，没事，我抓着你腰就安全！”
话还没说完，她整个前胸贴过来，结结实实来个熊抱。
大华心里急的和着火一样，实在没时间和她多说，只能随她去。
“哎呀，大华你开慢点，他们家房子又不长脚，你看把我颠的，哎呀……”
摩托车上坡，胡大姐怕得紧紧箍住大华的腰，胸口软乎乎地贴上去。
摩托车下坡，胡大姐更怕了，双手收得更紧，脸和胸都蹭着他的背。
到李大立家门口，大门紧闭，大华使劲拍打，没人应门。
“怎么回事？”大华问。
胡大姐抱胸站在他身后，说：“我怎么知道啊，我也不看着他，我只说陪你来找他，如果在家，那我帮你说说话问问，没人我也没办法！”
大华一口气堵在胸口无处发泄，可她说的也对，李大立不在家也怪不着她呀！
“哦，对了，昨天他来找过我，说有东西让我转交给你，你看看我这脑子，给忘干净了！”
“那赶紧回去吧！”大华又火急火燎带着胡大姐回办公室。
这会儿快到吃饭时间，大多人都不在，闲啊晃啊准备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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