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头，路灯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就是烦，就是气。气她被碾压的尊严，气她让自己陷入令人作呕的危险局面里，气她这几天过得像个傻逼。
靳陌追了过去，他将人抓住，一把扭了过来，看到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眼前的女孩，眼神原本那么明亮，此时却被泪水糊住，像被灼伤的孩子，无助极了。
“对不起。”靳陌说了一句。
孟素行望着他，目光却是无神的。
夜色中的江水，带来一阵又一阵潮湿的风，天空的星星，落在女孩的眼睛里，却藏起了光，黯淡着。
“对不起，我没想到宏岩是那个样子的，是我考虑不周。”靳陌再次道歉。
听到靳陌的话，孟素行嚎啕大哭：“你混蛋，王八蛋，你个没心肝的东西。”
她不愿与眼前人多待一秒钟，转身继续走。
“别让我打你。”孟素行加重了语气。
“你打，你踢，我绝对一动不动。”自己有错在先，她打也好，骂也好，他都认。
想起电话里的污言秽语，靳陌的手拽得更紧了。孟素行力气不小，可毕竟面对的是比她高了一头多的男人。
挣扎无果，她踮起脚，在靳陌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痛感袭来，靳陌依旧没有放手，他紧紧地将女孩抱在怀里。
“咬吧，给你咬，我站着不动，你别跑了。”他对她说。
怀里的女孩，身子一颤一颤，靳陌知道，这一次，她不是挣扎，而是又哭了。
他以为她坚强，至少比他见过的大多数女人坚强，因而才过几次面，甚至算不上熟悉，他便莫名其妙又理所应当地，让她帮自己做了许多事。
可怀里这个瘦小的女孩，也不过才二十来岁的年纪，会恐惧，也会害怕。
“对不起！”靳陌又说了一遍，除了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孟素行的身体被一片巨大的温暖包裹着，眼泪肆无忌惮地蹭在对方身上。靳陌骨节清晰的手，穿过她不太长的头发，顺顺的，滑滑的，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灯光下的影子变成了两个，他们像一对相爱的人，彼此拥抱。
意识到身上的温暖来自靳陌时，孟素行一把将人推开，不够解气，朝他打了一拳，还不解气，又踢了一脚。
靳陌站得笔直，任她拳打脚踢。
反正，一个大男人，这点儿痛意可以忍。
“你这个王八蛋，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孟素行声音很大，在确定危险完全解除的时候，她终于开始发泄：“他们让我爬到地下，演一只狗，演一只猴，演狮子王……我……我长这么大，就没干过那么不要脸的事，我太丢人了。”
一边说，一边继续用拳头锤靳陌。
锤着锤着，脑海中想起了自己cosplay动物世界的场景，又丢人又滑稽，竟破涕为笑。
她笑着哭，哭着笑，哭和笑之间似乎没了边际。
靳陌再次把她搂在怀里：“对不起！”
他在她耳畔，轻轻诉说。
时间静止了，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这并不重要。怀里的女孩，一动不动，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默许了这短暂的暧昧。
孟素行的脸贴在靳陌胸前，含着泪的杏眸里划过一道精光。
对男人示弱，会让对方放下戒备，那个“泡你，再甩了你”的俗套剧情，反过来演说不定也挺过瘾。
*
孟素行蹑手蹑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12点，客厅里留了一盏木质的落地灯，照出一束浅浅的光，她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回忆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
刚才的眼泪和对靳陌的愤怒，半真半假。
和靳陌的几次交锋，让她这个女纨绔生出了一丝挫败感，比知晓陈碧出轨还强烈的挫败感。怼人怼不过，还被人骗去当商业间谍，人家女间谍，又A又飒万种风情，把身边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她这个间谍又傻又楞，被别人玩成孙子不说，还被人当成一只“鸡”。
这个仇，她得报。
不过，靳陌比她更豁得出去，竟再一次牺牲了色相。
呵呵，男人！
若是去宏岩之前，靳陌这么对她，看在皮相的份上，她一定会双手奉上自己的命，谄媚地说，拿去，命都给你。
可如今，等着瞧吧。
孟素行心无旁骛地思忖着“复仇大计”，一股隐隐淡淡的茶香飘来，她抬起胳膊在袖子上用力嗅了嗅，靳陌留下的味道，倒是好闻。
竟然有成功男士身上没有淡淡的烟草味，也不爱喷乱七八糟的香水，倒是清晰脱俗。
她皮笑肉不笑地对着空气一波三折地念了那个名字：“靳，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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