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玉，你说什么胡话呢！难道你没读过苏公公作的诗？他的诗，配得上你写的字！"
周丹青顿觉颜面上有点挂不住，当即怒斥出声。
若是在翰林院耍脾气，他看在林君玉颇具才学的份儿上，捏着鼻子也就认了。
可当前陛下和李丞相都在场，四周又有后宫嫔妃在看热闹，林君玉这当面拒绝，纯属就是在扇他的脸啊。
"院长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我不配给苏公公作的诗提笔写字，像苏公公这般诗才令人叹为观止的文人墨客，写的字又怎会差了呢，我提议，苏公公可以当众写上几个字让大家开开眼！"
林君玉的嘴角上扬，十分享受万千目光集于一身的感觉，他看似是在贬低自己吹捧苏铭，实际上却是挑拨是非。
哪怕不用苏铭直说，聪明人心里也都很清楚，苏公公必然是因为觉得自己写的字不够好，所以才想着找人代笔的。
但是对于一些愚笨的下人而言，他们却领会不到这一点，只觉得林君玉所说的有道理，甚至有一些胆子大的奴才认为自己寻到了跟徐钟一样的机会，竟高声呼喝着鼓励苏铭写字。
"苏公公诗才无双，写字肯定差不了，林大学士说的太对了！"
"劳烦苏公公写几个字给我们看看吧，小人仰慕苏公公许久啦！"
"苏公公就是谦虚，明明自己能写一手漂亮字，却还要找别人代劳，值得我等学习。"
苏铭听着台阶下此起彼伏越来大的吹捧声，只觉得一阵汗颜。
他要是真在这么多人面前献丑写出了狗爬一样的字体，恐怕真的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噤声！"
李书恒突然暴喝一声，舌绽如雷，动用了九品实力的一声吼，瞬间压过了所有人的声音。
"林君玉，苏公公作诗，你来篆字。"
在众人重新恢复鸦雀无声状态的时候，李书恒冷冷的看向了林君玉，用命令的语气吩咐道。
"丞相，我这双手可以为您题字，也可以为陛下题字，但唯独不会为苏公公写字。我们林家从来都没有为太监做事的传统，我若是打破了这一例，会为祖上蒙尘。"
"哪怕没有林家的顾虑，我也不会为苏公公题字，文人有傲骨，不为三斗米折腰，我进翰林院是为了匡扶国家社稷，怎可会用苦练几十年的书法去讨好一个宦官！如果丞相执意要我题字，那便请丞相赐我一死吧！"
林君玉却是猛然抬起头来，丝毫不惧的跟李书恒对视着，说完之后便跪了下去。
但他的头颅仍然是高高昂起，一如他宁死不屈的高傲灵魂。
周丹青目瞪口呆，一众翰林院的老学士和大学士们也傻眼了。
这年轻人，还真是莽撞，在丞相面前玩儿什么骨气啊，这一套根本不管用的。
他们可记得很清楚，上一批想要在李书恒面前摆摆自己硬骨头的人，坟头草都已经有一人高了。
"可以，那就赐你一死，顺带着赐你们林家全族为你陪葬。"
李书恒眯起了眼睛，心中对这种没有眼力见的腐儒极为腻歪，当真以为这朝堂缺你不可啊。
林君玉愣住，他就是想故意表现出自己的文人气节而已，为此博得眼球或许能够得到陛下和丞相的器重，不至于杀他全家吧。
又或者说，在李丞相的眼中，他们整个林家都比不上苏公公这个小太监？
荒唐！
林君玉脸色窘迫，涨红成了猪肝色。
"丞相息怒啊，林君玉年幼无知，题字一事，还是让老夫来吧，老夫愿意为苏公公代笔！"
周丹青连忙表态替林君玉求饶，这年轻人的脑袋瓜子不够油滑，但的确很有才华，作为一个惜才的长者，他不忍心坐视不管啊。
其他翰林院的老学士们也纷纷下跪，哭喊道歉声连成一片。
看得出来这个林君玉在翰林院很受重视，苏铭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姓林的纯粹是看不起他是个太监身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呗。
苏铭摇摇头后，嗤笑又轻蔑的瞥了他一眼，淡然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此话一出，那些正在努力挤眼泪的老学士们纷纷愣住了，就连林君玉都忍不住扭过头来，第一次正眼看向了这个他一直都看不起的宦官。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苏铭这是在骂他连给太监题字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国家社稷，小事都办不好，就想办大事？做梦呢。
"你……"
林君玉瞪圆了眼睛，刚想要反驳。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连这都不明白，还要做读书人？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像你这种宁肯连累全家人去死也要保全所谓骨气的蠢货，也配叫读书人？忠孝仁义，你做到哪个了？"
苏铭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吐语如连珠，字字诛心！
台阶下的徐钟，以及众多东厂的太监个个神情激动，他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原来骂人也可以骂的如此文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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