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宇闭着眼睛，代替感官的光蛇在隧道四周不断蔓延。他“看”到各个区域的守卫都在往他和海伦娜所在的方位聚集，就像闻到腐臭味后聚集的鬣狗们。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准确，因为这些“捕食者”的嗅觉并没有鬣狗那样灵敏，他们汇聚的速度过于缓慢，而且称不上精确——例如左边地窖处的三名守卫，明明距离他和海伦娜只有二十米不到的距离，但却走进了另一条岔道口。
敌方的定位方法并不准确？面具下的唐宇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应该不是摄像头或者定位装置，而是某种更为原始的方法……
正思索间，身后的女探员忽然开口：“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唐宇微微皱眉，他不动声色的掀起面具下沿，轻轻挪开戴在口鼻间的滤嘴，顿时一股酸涩的气味直冲鼻腔。
由于感官远超常人，他对这股区别于空气的味道更加敏感。
“有点像苹果的气味。”他认真地评价道。
“是甲烷！”海伦娜骤然变色，也顾不得走光了，急忙掀起衬衣下摆，牢牢地遮住口鼻。
“这是哪？”她含糊不清地问。
道路中央的污水逐渐干涸了，他们通过一扇宽敞的大门，走进废弃物堆积的大厅，隔着玻璃幕窗俯视钢筋铁管组成的巨大器械。
“应该是专门用来焚烧废料的气动系统。”唐宇暗暗松了口气，看来不是天然气管道破损造成的意外，而是焚烧装置内部遗留的气味。
他重新戴好滤嘴和面具，在玻璃幕窗前驻足，默默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焚化炉前方的化工塔就是此行的目的地，穿着白大褂的消瘦男子早已出现在光蛇组成的庞大领域中，与前者一同出现的还有灰尘仆仆的中年男子，后者应该就是杰森等人提到的捕鼠者了。
这个位置……如果直接杀过去的话，他在脑海中模拟突袭和突围的线路。
“你知道一周前，发生在伯利恩区夜场中心的案件吗？”海伦娜不知何时也走到玻璃幕窗前，提起了和下水道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唐宇凝视着窗外生锈的机械组，没有作声。
“一个叫唐·古尔的记者，模仿你的手法，在罪犯脸上用匕首刻下了'N'字。”海伦娜见唐宇没反应，干脆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唐宇沉默了一阵，沙哑地开口：“这很正常，我在网上有几百万名簇拥。”
“那些人只是在网络上逞口舌之快罢了，真正敢模仿你的人其实并不多。”海伦娜后撤一步，把电筒光对着唐宇的后背，仔细端详他的背影，“你们真得很像，无论是身高、体格……还是那种由内而外、无法掩饰的淡漠感。”
唐宇微微一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样的形容词把他和“夜刃”联系到一起。
“对了，那名记者的头发是深棕色的。”海伦娜貌似无意地问，“你一直戴着斗篷的兜帽，是在遮掩头发的颜色吗？”
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
过了一秒，也许是几秒……唐宇面无表情地转身，漆黑的双眸透过面具的狭长缝隙，牢牢锁定了面前全身湿透的女人。
“想看我的头发吗？”他把双手放在兜帽的两侧，喉咙里发出闷雷般的重低音。
海伦娜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一股寒意瞬间从天灵盖蹿到脚底！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拔枪，但是残存的理智及时制止了这一冲动。
生物的本能告诉她，这个时候掏枪……绝对会死！
“我……没有……”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偷偷瞄了眼唐宇腰间露出的刀柄，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放松，姑娘。”上一秒还在释放杀气的唐宇，下一秒却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为什么如此严肃？不如笑一笑吧。”
海伦娜哑口无言，思维混乱的她不知道该严肃还是放松，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
“你必须离开了。”唐宇“一秒变脸”，又换上认真的口吻，“最好从原路返回，那个东西应该能派上用场吧？”他指着上方的无人机。
“没……问题。”海伦娜一直没动静，于是对讲机里传出德雷克略带点磕巴的声音，“虽然没有下水道地图……但我这里有飞行记录。”
“那就好。”唐宇一点也不意外，“你叫什么名字？探员。”
“德雷克，或者叫我提姆。”德雷克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讨好，仿佛他一句话说错海伦娜就会遭殃一样。
唐宇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偶尔碰碰运气也不错：“对了，你们来的地方有一间地牢，里面囚禁了一批无辜的市民，我希望你们能把牢里的囚徒全部救出来。”
“当然，救助市民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总部的支援已经在路上了。”见海伦娜依旧在发呆，德雷克只能继续充当救火队员，不过这次话才说到一半，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们路过了地牢？”
因为我“看”到你们了啊……唐宇心道，当然他不可能把真话说出来，于是用“乱猜的”这种敷衍的理由把话题轻描淡写地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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