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陵寝沉湎 下
冰，碎片般的冰晶，纯净鲜红的血之冰晶，从童磨舌体迸射而出，冻结了他皮肤毛孔里长出的根根树苗，并压制住了后续血肉的蠕动。
童磨通过将自己冻结的血液变成雾状“冰晶”，他胳膊肌肉膨胀了起来，再用扇子散播出去，让血色的冰晶与翠绿的树苗交织成了一支灿烂的箭矢。
这箭矢飞了出去，瞬间就抵达了堆满人类头骨的祭坛，射在了那沉重的巨树上。
无声无息见，冰晶之箭暗淡了，消失了，没能产生任何效果。
不，祭坛周围区域，愈发黑暗，愈发死寂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巨树发出咔嚓一声！
树根从地底延伸出来，众鬼看见树根之下一条条树藤连接着一个个人高的树茧。
黑死牟一剑，斩断数根树茧，全部敞开，里面吊着一个又一个死者，他们的身体呈现出白色，那些尸体不仅背后长满了荆棘一样的倒刺，体表其余地方，也有一些，完全没有人类的模样。
即使是活了上千年的恶鬼，鬼舞辻无惨也觉得这样的画面异常诡异，仿佛不该存在这个世界。
就在这时，他似乎闻到了腐烂的臭味，听见了某种事物缓慢喘息的声音，只觉陵寝内的黑暗变得愈发浓郁，给人极端死寂的感觉。
霍然间，或高或低的呓语同时响起，那些还未砍下来的树藤全部飘了起来，露出了悬葬的尸体，死人们抬起苍白满是荆棘的脸庞一起望向了他。
根根近乎虚幻的黑色细管一头扎入了他们的身体，一头延伸陵寝最深处，那里弥漫着深沉浓郁邪异冰冷的无边黑雾。
黑雾缓慢收缩膨胀着，发出了喘息般的声音。
这景象这动静落入众鬼的眼睛和耳朵后，让他们的肤色急速苍白，让他们的皮肤腐烂流脓，让他们的毛孔长出了细密的沾有深红浓稠的血液的树苗。
所幸已经见识过异样，众鬼纷纷发动各自的血鬼术去除身体的症状，树苗轻轻晃荡间剥离身体，一切很快又恢复了原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看不到边际的黑雾无声翻滚，一道带着骨骼摩擦声的嗓音随之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要打扰我的沉眠？”
那恶意不加掩饰，听到这样的话语，众鬼几颗心霍然变沉了少许。
砰的一声，一道棺材板从黑雾众飞了出来，四分五裂，大片的黑雾从上方弥漫而出，源源不断。
这样的场景里，鬼舞辻无惨看见了黑雾众缓缓走出了一道声音，他高近五米，手脚硕长，右手握着一把三尺长剑，体表长满了绿色的树枝，背后仿佛有虚幻的黑色细管连接着无穷远处。
上弦十二鬼月的背后，漆黑的河流跟着荡起了巨大的波浪，各种各样的手臂、触手、藤蔓尽数涌了出来。
这时，童磨看见鬼舞辻无惨的身躯发生了飞快的变化，看见对反的衣物被膨胀的肌肉一寸寸撕裂了。
也就是眨了一下眼皮的功夫，鬼舞辻无惨变成了五米高的‘巨怪’，外表为面部裂开，嘴巴分裂成两半的怪物之姿。
体表青黑虬结，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每一块血肉，都仿佛违背了人类的正常感官，以特殊的形式组合而成，蕴藏了难以想象的冲击感。
这不再是平面或者立体能够描述的存在，没有一丝一毫人类的特征，与恶鬼化截然不同的。
后者只是在人类的基础上衍生出特殊的鬼之器官，本质上和人类在外貌上不会有太多的难以辨认的诧异。
直面类似前者的生物时，不具备特殊能力的人类哪怕看一眼，就会被污染，精神被摧残，大脑被冲击，当场暴毙或彻底疯掉是最常见的结果。
.....................
“我知道了，累！”变回累想要看到的摸样‘妈妈’低沉地回答道。
在阁楼上，望着渐渐远去的累，蜘蛛之家的‘姐姐’目光中参杂上无奈道：
“大家都很怕猎鬼人，只是想要有个伙伴而已。”
犹豫片刻后，她斟酌着说道：
“其实并不想玩这种意义不明的扮家家游戏，但....”
“但不遵从累的要求或命令的人，会被切得支离破碎，被夺去智能....”
“被吊起来暴晒在日光下....”
“我已经受够了！”
能从她的话语中听到一丝真诚，但对于累的恐惧深入脑海的‘妹妹’，不敢做出丝毫违背累的事情，沉声说道：
“我会当做没听到你说的话！”
“不，你应该不是笨蛋吧！”蜘蛛之家的姐姐语速缓慢地说道，“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们一起逃跑吧！”
妹妹诧异地看着姐姐，眨了眨眼睛，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
“因为是你，我才这么说的.....”见对方不置可否，蜘蛛之家的姐姐满意转头，边伸出手，边嗓音甜美地对着妹妹说道，“我只把你当成我真正的妹妹。”
蜘蛛之家的妹妹先是一怔，旋即将手放在了姐姐手掌。
“明天，”姐姐眼神中荡起波澜，但语气十分平静地说道，“累被那位大人召唤会下山去，我们可以趁那时候逃走。”
第二日深夜，两人如期而遇，互相拉着手，朝着山下跑去。
当就要逃离那田蜘蛛山时，姐姐惊恐地发现穿着白色羽织的累出现在了山脚下。
他赤着脚，白色的头发将左眼刻有‘下伍’二字挡住，白色的眼眸满是怒意，但脸上却显得十分平静。
这时，妹妹挣脱姐姐的手掌，主动向累走了过去，双手伸到袖子里，神情淡漠，却也不敢看她。
“这样啊...”姐姐略显失望地点了点头。
第三日，清晨，太阳还未曾升起。
蜘蛛之家的姐姐喉咙本能地喘着粗气，伸出半个舌头，眼神呆滞，仿佛是失了智一般，浑身是血，被蛛丝吊在屋顶。
累仰着头看着她，平静地语气中带有一丝失落道：
“真是遗憾啊！”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妹妹快速瞄了眼姐姐，便转身跟上累的步伐，心里一时说不上是遗憾还是庆幸。
几分钟后，第一缕阳光照耀在那田蜘蛛山时，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姐姐眼角泪水缓慢滑落。
“终究还是没能.....”接着，她的眼泪，眼泪化作轻烟，浑身上下燃起熊熊大火，转瞬间便被火焰吞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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