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车子驶进了水岸华庭小区。
到了出租屋，放好行李，姜诗念歪在沙发上休息时，沈翠兰走过来，从包里翻出手机递给她。
“先给厉忱打个电话，约好见面时间。”
姜诗念先把机票退了，翻了一遍通讯录，才想起自己已经把厉忱的号码拉黑删除了。
她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厉忱在这之前没有联系过她。
姜诗念犹豫几秒，取消黑名单，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对面传来男人冷冷淡淡的嗓音。
“有事？”
“你今天什么时候有空，我有事想跟你谈。”
一路上吐得昏天黑地，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但为了不让厉忱听出异常，努力维持着正常的状态。
手机开了免提，厉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一边的姜富国和沈翠兰竖起耳朵听着。
“我跟你好像也没什么可谈的吧。”厉忱说完，又跟下属交代着工作上的事情，对她这通电话表现得有些不耐。
明明已经做好了厚着脸皮跟他提条件的准备，可是张嘴提钱对她来说还是这么困难。
沉默间，厉忱又开口，
“因为你跟星月的事？”
一提到唐星月，姜富国两口子凑得更近了些。
姜诗念心头的弦微微绷紧。
她确实在意了唐星月的话，怕她真走法律程序，用一些子虚乌有的证据泼她一身脏水。
以厉忱现在的态度，就算她真得被关进去，他也未必会管她。
“唐小姐什么意思？”
姜诗念试探着道。
“她说要看你的态度，如果你肯道歉这事就算翻篇儿。”
否则，就法庭相见。
呵，厉忱的重点是她道不道歉，而不管事实到底是什么。
离婚之前，他们虽是夫妻，却也算不上是一个利益同盟体，更何况，他们已经解散了。
唐星月不仅是他在乎的人，更是厉宇聪的母亲，不用想，姜诗念也知道自己胜诉的概率为零。
她的倔强换来的可能是被拘留、关押，孩子被曝光、逼着做流产手术等一系列后果……
“你什么时候有空？”
“这会儿正忙，等我有时间联系你。”厉忱说，“这个号码确定能打通？”
“嗯。”
姜诗念猜出他已经知道她把他电话微信拉黑的事情，而她还要厚着脸皮找他要那五千万，光是想想就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千头万绪时，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让沈翠兰十分不满。
“不想见面直接把钱汇过来就行，明明说好的，他这算是什么态度？”
姜富国：“你说得倒是轻巧，五千万又不是小数目。”
“那他要是以忙为借口，我们只能干等着了？咱们等着倒是无所谓，就诗念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半个月不到遮都遮不住。”
姜诗念打断两人的争执：“他五点半左右下班，到时候我再联系他。”
一想到厉忱电话里的态度，沈翠兰对自己这个侄女越来越没信心。
“诗念，实在不行，你去他公司一趟，这事儿越早越好，他万一再出趟差十天半月的，到时候会更麻烦。”
姜诗念被她唠叨得额头都要炸开了。
姜富国也觉得老婆过于急于求成，理智地分析着：“诗念现在去公司不太合适，厉鸿明这两天还在国内，我们干嘛非要跑过去撞枪口，还有，那个唐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碰上谁都麻烦——”
沈翠兰无奈地叹口气，摆手道：“算了，当我没说。收拾东西，让诗念回去住，她怀着孕，一个人住在这儿我也放心不下。”
打着关心她的幌子，说白了，就是怕她逃跑。
“夏黎在旁边住着，没什么不放心的。”
姜诗念说着直接把包扔给她，“证件都在里面，你要是怕我跑，都拿走。”
话里透露着显而易见的揶揄。
沈翠兰想动手时，姜富国递过去一记眼刀，她下意识缩回手，改口道：“既然你有人陪着，那就算了，有什么事儿随时给你叔打电话。”
“嗯。”
姜诗念虚弱地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沈翠兰给自己丈夫递了个眼色，两人相跟着一起离开。
姜诗念足足躺了两个小时才缓过劲儿，洗完澡晾好衣服已经中午了，一上午没吃东西也感觉到饿了。
她进厨房煮了粥和一只足有半斤多的鹅蛋，就着奶奶给她打包的辣白菜，勉强把肚子填饱了。
她心里盘算着二叔两口子会不会找人监视她。
收拾好厨房便拎着两只垃圾袋下楼。
刚出单元楼，便一眼看见花园的台阶上坐着两个身形挺结实的男人，一边抽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见她下来，视线悄悄移过来。
姜诗念假装没看见，一脸淡定地扔了垃圾，重新上楼。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俩人应该是二叔派过来的。
姜诗念在楼上待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夏黎给她打电话。
一听她已经回到海城，便吵着晚上过来陪她。
今天是她老爸老妈结婚二十五周年纪念日，晚餐特别丰盛，说顺便给她带来一些，省得再开火做饭了。
能享受到好闺蜜的贴心服务，姜诗念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六点半左右，厉忱那边依然没有动静，夏黎也还没来，姜诗念躺得无聊开始收拾从别墅带回来的东西。
其实很多东西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但又觉得弃之可惜。
打开收纳盒，最上面躺着的是她保护了很多年，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的相册和笔记本。
她打开，重温着青春岁月里曾让她心动不已的某人的一颦一笑。
良久，轻轻拭去眼泪，起身进厨房，找来一个不锈钢的洗菜盆和打火机。
将笔记本一页一页撕掉，扔进去。
至于相册，她没打算烧掉。
因为她听说烧活人的照片会为对方带来厄运。
暂时没想好要怎么处理。总归，她不会继续带在身边。
与此同时，厉忱的车缓缓驶入水岸华庭小区，最后在单元楼门前停下。
下车后，他下意识地往姜诗念住的方向看了眼。
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阵阵黑烟从厨房窗户里窜出来，一看就是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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