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隔着很远的距离，少女还是把青年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清寰咬着唇，可唇间还是抑制不住发出哽咽。
同时，两行滚烫的泪从她眼中滑落，在那雪白脸颊上映出水润的光泽。
莫天逑嘴角上扬，竟笑了出来，眼中却满是心痛。
他知道，少女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头。
心疼的同时又忍不住开心，没有一丝恼怒，生气，愤恨之态。
清寰唰一下回头，跑进二师兄的怀抱中，如同幼鸟归林。
热乎乎的眼泪蹭了青年一胸膛，差点把莫天逑的心烫到。
“我好想你。”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莫天逑从来都是不善言辞的，这种热烈又直白的话语，他在百年间从未与任何人说过。
少女一愣，哭得更大声了点。
现在她不想管什么冷静不冷静的事了，安清寰只知道，无论如何二师兄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莫天逑见她哭得伤心，又怕突然有其他人过来发现不妥之处。少女一直隐藏自己，一定另有原因。
他选择无条件相信她，一闪身将二人移形换影至后山某处。
在这里不管有什么话都可以放心说，青年还铺展神识将此处覆盖，不让他人轻易介入。
清寰哭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男女有别之事，从二师兄身前后退两步，擦擦眼泪看向青年。
莫天逑却突然往前几步，抬手揉揉她的头顶，“受苦了。”
这一句，差点又让一向坚强能忍的少女掉小珍珠。
“没，没有，还好啦。”
她自己用几个字略过了所有吃过的苦，但青年仍旧心疼地皱起眉宇。
莫天逑想了想问道：“你就是那个身穿红衣的清欢女修吗？”
少女没有过多惊讶，萧锦衔和崔别枝都能看出端倪，一向聪慧的二师兄自然也一样。
不过她还是好奇，问他：“二师兄，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也就是那个清欢不对劲的？”
面对安清寰他撒不了谎，便没有犹豫实话实说：“你那时易容后在秘境中淌行，我偶然路过见其足踝与你生得相似，就已有几分疑惑，但，还不确定。”
少女点头，抿着唇半晌才又问道：“那二师兄，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死而复生，又为什么会在堪堪一年间就达到金丹……”
她说了很多，这些话中每一个问题都值得让人深思，二师兄只是淡淡听着，最后才摇摇头。
“我并不想知道这些，你活着就是最好的答案。”
清寰：“二师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少女突然爆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莫天逑：“……”
眼看安清寰把鼻涕都快哭出来了，青年像是回到当初在山上时那样，无奈又温和地说：“当初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相信你，是师兄的错。”
清寰抽噎着说：“没……有，是我……有其他的，的想法，那个坠崖和销魂钉……也算其中一环。”
莫天逑听到这才有点板起脸，“你其实没有十全十确定自己可以活下去是吗？”
少女一时之间没吭声，她能听出来二师兄有些生气了。
“嗯，确实，而且在掉下去后，我差点就粉身碎骨了。”
莫天逑的眼睛露出震惊，手脚发凉。
不等他问少女接着说道：“但我可能自从下山后运气也变好起来，被高人所救后重新入道修习。原是我经脉有很大问题，误打误撞治好后如今也算突飞猛进了。“
青年的眼神逐渐柔和，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少女，想半天也没憋出个所以然。
还是清寰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她没瞒着二师兄，把这一年来的经过和遭遇都说了出来。
十天从炼气升筑基，进秘境遇见了入魔的冰绝灵猿。新认识了几个好朋友，在华山上遇见了前辈耐心教她剑术。
赠剑、新年、出山等等，都事无巨细的告知眼前白衣青年。
原来下山后的安清寰这么自由且快乐。
现在的她，才是真正意义上在活着。
少女说了很久，最后实在有些口干舌燥又没水喝，停下坐在大石头上看着月亮。
此时正值午夜，莫天逑陪她坐着，二人都是一副默不作声的状态。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问道。
清寰偷偷看二师兄一眼，小声回答他：“因为我不敢，我怕二师兄生气，会怪我。”
她停顿一下，声音委屈道：“会怪我骗了你。对不起，二师兄。”
青年深深叹息，少女抬起眼看去。
“我怎么会怪你呢？”
他看着月光神情悲悯，“我只怪自己没能力护住你罢了，我生气的原因从不是你，是我自己。”
清寰讶然睁大眼睛，绝艳的面容充满愧疚。
莫天逑没有看她，却也能猜出来少女现在的想法，他继续道：“你不用觉得愧疚，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清寰低低应了一声：“嗯。”
夏季的晚风吹得人很舒服，可能是太久没这么安心过，毕竟身边有二师兄在，少女有点觉得昏昏欲睡。
最后青年再度问了个问题：“当初参与这些事的都有谁？”
少女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安筱嫣。推波助澜的是崔别枝和清玄真人，其余一些只是跟风作案罢了，不值一提。”
莫天逑眉眼瞬间压低，周身忍不住冒出寒气。
“知道了。”
最后清寰睡着了。
莫天逑一直看着她，眼里显出柔光。
他站起身靠近少女，将她稳稳横抱起，让她靠坐在自己身上睡觉，而不是趴在坚硬的石头上。
青年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就像对待自己最珍爱的妹妹一样，呵护至极。
久别重逢，没人知道他平静的外表下是多么汹涌澎湃，甚至五次三番差点因激动而吐血。
他不再看月亮，而是一直看向少女的脸颊。
她的脸蛋非常小，面颊被她睡出桃花色，美得令天地间一切都失去颜色。
夜晚很快过去，夏日天亮得早，没多久天际便微微泛出鱼肚白。
一直到太阳大到可以穿透眼皮，在眼前形成半透明的橙红色，清寰才慢慢醒来。
少女起来伸个懒腰，身下是坚硬的大石头。
这时候二师兄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此地空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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