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萃咬着牙，打算继续压榨自己不多的精神力拼一把，把那根残须拽出来。
但在清理残须的同时不破坏已经受损严重的心脏对顾萃来说是一项相当艰巨的任务。
连她这样一个被自己的能量改造优化了无数次的身体都忍不住那股精神力透支带来的不良反应。
她咽下涌上喉头的血，咬着牙继续。
一轮皎洁的银色圆日在她的身后影影绰绰，顾萃突然感觉到一股如同盛夏里喝了一口冰水一般的放松，手下的光芒也更加耀眼起来。
她来不及做其他的动作，只能借着这股神力，将甘棠受损的心脏复原。
最后一处血肉生长好，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后，顾萃倒在了甘棠的身上。
远处，许颜雾正跌跌撞撞地爬过来。
……
甘棠感受着心脏的疼痛，有些疲惫，却能感觉到它在努力地跳动。
周围的气息很熟悉，很温暖，于是她睁开了眼睛。
最后的记忆是被三角梅坑了，那棵有着吞噬异能的藤蔓植物鲸吞蚕食般的进攻着她的精神世界，她不得不将空间冻结来应对生命体遭遇致命伤的同时精神体也被强攻的焦头烂额。
那株钩吻将自己的精神体都送了进来，在那样的吞噬下，如果不冻结，她自己都不确定在生命体重伤的情况下到底能不能赢。
现在看来，她的队友帮她完成了最后一步救助。
但那样危机的情况，她们会不会……
于是甘棠努力睁开眼，迎面就是血糊糊的一张脸，一转头，是血糊糊的另外两张脸。
甘棠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发现除了状态稍微好一点的许颜雾之外，另外两人都处于昏厥状态。
尤其是死死抱着她的顾月横，如果不是靠在了石头上，估计早就倒下了。
甘棠的眼泪从脸颊滑落，她摸了摸顾月横的脸，有些冰冷。
“月横，松手。”
将甘棠禁锢在怀里的顾月横松开了臂膀，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
“月使姐姐，你能先来看看顾萃姐姐吗？”许颜雾朝着甘棠大喊，“我们得先救顾萃姐姐，这样月横姐姐才会有救啊！”
甘棠连忙起身，来不及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便快步走到顾萃身边。
周围有不少变异兽和寄生兽的尸体。看得出来许颜雾为了守住她们仨，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
“她只是有些透支。”甘棠简单地查看了一下，松下一口气，“你也不用担心，她现在好像正在升级，所以才晕过去了。”
甘棠递给守在旁边的许颜雾一杯热水，又用湿巾擦擦已经糊住她眼睛的血，郑重地说:“谢谢你。”
许颜雾做出一个骄傲的表情:“不用谢。”
甘棠将那一大包湿巾全部给了她，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小蛇身边。
这人血战一场，身上没有几处是干净的。她的血和其他生命体的血混杂在一起，大量的伤口血肉翻飞，蛇发耷拉在她的肩膀，气息都十分微弱。
甘棠愣愣地看着她。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
每次都是她去送死，然后等着月横来救她，等着月横为了她不顾一切，舍生忘死。
她知道月横总是会来救她的，如果救不了，她们就会一起死。
“月横，对不起……”
甘棠将顾月横摆成一条，然后拧干热毛巾小心又仔细地擦掉顾月横身上的血污。
在这并不长的时光里，她已经记不清到底是谁保护谁比较多了。身上的伤越来越多，心理也开始疲惫。
做月使有什么好的，强大的力量依旧防不住那些险恶的人心，也挡不住那些凶恶的野兽。
所以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甘棠的动作轻柔，思绪却开始慢慢发散。
为了什么呢？
因为这血月末世，自己与月横几度于生死边缘徘徊。
她抬起头，安静地看着高悬的血月。
如果不是自己引得女神降临，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这一切肯定会不一样。
爸爸妈妈不会死，月横会平平安安地嫁给她。
她们会举行一场只有几个人的婚礼，然后一起白头偕老至死不渝。
“月横，对不起。”
甘棠已经擦干净了顾月横的脸，一向鲜艳的红唇此时惨白得吓人。
以月横的美丽与优秀，如果不是被她爱上，人生会不会更加顺利？
甘棠的精神体已经快承受不住自己对自己的谴责，她泣不成声，不停地亲吻着顾月横。
她真的受不了了……
甘棠拿出一把刀，对准了顾月横的心脏。
月横，我们都解脱……
在甘棠摇摆不定的时候，顾月横的肚子突然抖了一下，她向旁边一个翻身，吐出一口同样带着异物的血。
甘棠的刀避之不及，直杵杵地捅进了顾月横的肺里。
很难形容当时的两人对视的眼神，大概都有点懵逼。
只见顾月横默默地把刀拔了出来，然后期待地递给了甘棠，示意往心口捅，最后安详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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