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高衙内领着一位肥胖的中年人来到酒楼。
这人叫高祥生，自称是已故高太后的亲戚，至于那个高太后，他没有说，张士勋也没有问，没兴趣。
胖子的官职是判军器监。
这才是张士勋感兴趣的。
两人一照面，张士勋就掏出一张白银卡送给他。
高祥生接过白银卡，笑得见牙不见眼。
如今白银卡一卡难求，已经成为身份的象征，而且花钱买不到。
“高判，我的事情，高衙内已经对你说了吧？”
“说了，说了。”
高祥生点头哈腰，他对这位张天师仰慕已久。
张士勋带他来到三楼，侍应生给他们端来一壶茶。
“高判，咱们边喝茶边谈，你先给我介绍一下军器监吧。”
高祥生点点头，开始介绍起来：“军器监设有南、北作坊和弓弩造箭院，在各州设有制造兵器的作院。南、北作坊掌造兵器，下设木作、杖鼓作、火药作等。弓弩院掌造弓弩、甲胄、剑、镫……”
等他介绍完，张士勋问：“军器监储存的铁料多吗？”
“几乎没有储存，前几天弓弩院来领铁料，就让他们回去等着，用铁的地方太多，根本供应不过来。”
张士勋听了，很失望。
连军器监都没有铁料，还能去哪里搞？
尽管如此，张士勋还是决定去走一圈看看。
耗费了大半天时间，张士勋跟着高祥生到弓箭院、火药作转了转，越看心里越凉。
原材料缺乏，生产工艺落后，工匠水平参差不齐，做出来的兵器质量难以保证。
稍微让他感兴趣的就是火蒺藜了。
火蒺藜分两种，一种外壳为瓷胎，通体施绿釉，重量一斤多不到两斤的样子，球表面密密麻麻刺状物，顶端有一个小孔，用来装引线的，瓷蒺藜的中间为火药室，内装有小铁块。
另外一种是铁制的，外形与阻挡骑兵用的铁蒺藜相仿，只是中间是中空的，里面灌满火药，战时点燃后用抛石机抛出去，爆炸后铁块碎片可以伤敌。
张士勋不用试验就知道，火蒺藜的杀伤力十分有限，因为宋朝的火药配方还很原始，产生不了太大的威力。
不过，他关心的不是火蒺藜本身，而是它的外壳。
如果能搞到这种成型的外壳，材料问题基本就能搞定了。
这只是权宜之计，以后条件成熟后，再自制。
回到酒楼，张士勋让厨房炒几个菜，热情地招待高祥生。
待酒酣耳热之际，他试探地问：“高判，能不能帮我弄几个火蒺藜？”
“这……”高祥生为难地挠挠头，“张天师，你当过军主，知道朝廷对火器管控极严，火蒺藜尤其如此，出入库都有记录。”
张士勋摆摆手，“我不要你的制成品，只要外壳。”
高祥生听他只要外壳，很明显地松一口气，笑道：“这个就没有问题了，你要多少？”
“你能搞到多少？”
“百八十个还是没问题的。”
“用不了那么多，陶瓷的和铁的一样二十个就差不多了。”
“行！这事交给我了，你什么时候要？”
“明天如何？找人送到高老庄。”
“好！”
张士勋端起酒杯，“来！喝酒！”
高祥生也是个爱喝酒的，他平日买不到高老庄的高档货，都是喝的中低档的，人间仙境的高老庄酒，都是特供的，比高档酒还要高一个档次，在外面根本喝不到。
高祥生一连喝几杯，感叹道：“早听说这里的酒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非凡。”
张士勋道：“喜欢的话，就多喝些。”
说着，他朝高衙内使个眼色。
高衙内会意地点点头，站起身走出雅间。
“张天师，我有点搞不懂，你要火蒺藜的外壳做什么？”高祥生在心里憋了半天了。
张士勋道：“我自从来开天武军，当了这个教坊司正使，整天闲得蛋疼，就琢磨着捣鼓一下火器……我听说凡是向朝廷贡献新火器者，朝廷将有重奖。”
“嗯！会奖励一些，不会太多。”
“只要有奖励就好，蚂蚱腿也是肉。”
高祥生干笑一声，“张天师，你还缺这点钱？”
“钱倒是不缺，我贪图的是荣誉……你想啊，若干年后，历史书中有这么一段记载：某年某月的某一日，张士勋向朝廷贡献新型火蒺藜，获得朝廷奖赏，官升十级，奖励金钱若干，那是一份多大的荣耀？”
对于张士勋的话，高祥生绝对不信，不过，人家不想说实话，也不好多问。
他久闻张天师神通广大，乃散仙下凡，自己这等小人物，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
第二天中午，高祥生就派人把东西送到高老庄了。
王栋看着这些东西，板着脸问张士勋：“我让你去找铁料，你就给我弄这些垃圾？”
张士勋赶忙解释：“老王，没办法啊，兵器监也没有铁料，就这火蒺藜多少还有点利用价值。”
王栋拿起一个铁蒺藜，掂了掂分量，“这东西当手雷有点重，倒是可以制成土地雷。”
“陶瓷的呢？”
王栋又拿起瓷蒺藜，“这个分量还行，如果制成手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杀伤力就差远了。”
“能凑合就行，等咱们把铁矿弄到手，原料问题就解决了。”
王栋丢下蒺藜，问道：“这东西，你能搞到多少？”
张士勋尴尬地道：“不会太多，百十个应该没问题，再多就不行了。”
王栋皱了皱眉，“打起仗来，这东西消耗量很大，百十个还不够打一场小规模的仗。”
“那咋办？”
“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说说。”
“用不同规格的炸药包，大的用抛石机抛，小的捆上一根木棍，当手榴弹用，点燃引信后扔出去。”
“还要点燃？”
“嗯！制造简便，战时可以大量供应。”
张士勋点点头，只有这样了。
“另外，我还给你准备了十门没良心炮，这东西没什么准头，只有大兵团作战的时候才能派上用场。”
张士勋大喜，“早晚有一天会用上的，到时候，我要让金兵尝一尝没良心炮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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