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
大刘呼喊声划破长空，刺过老旧的百年石桥，和残破桥面上的滚滚烟尘。
蓝天，白云，初夏的暖阳。
许久未见的，这样的好天气。
这本该是南方小镇上宁静美好的一天。
可浅金色的阳光下，黑色下坠的车影，直直朝着桥下碎石流水中砸去。
车里的宁十一似乎在朝自己呼救，她修长的手臂伸出车窗。
车掉下去了！自己没能救她！
小宁她一定是在等自己，她甚至没来得及喊一句。
刘毅杰的脑中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不敢朝那车坠落的石滩上看，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冲向河岸。
不能死！你可不能死啊！
“大刘——”
从街口转弯处跑来的人喊着他的名字。
“小宁呢？！”
是老周还是老吕，刘毅杰的脑子嗡嗡作响，分不清是谁在喊他。
河水冰冷刺骨，迅速没过他的腰。水下的碎石让他步履维艰，索性一头扎进水中，朝那逐渐下沉的车尾游去。
耳边又回响了几下枪声，大概是老吕他们在击杀鬣狗，他无暇顾及，奋力游向河心。
黑色的车身被河水快速吞噬，很快只留下一小块黑斑是的印记。
“小宁——”
刘毅杰攀着车尾，见没有宁十一的身影，深吸一口气，潜下身去。
河底淤泥翻涌，水质浑浊，就算他尽力睁大眼也完全看不见。
忽略眼睛上的刺痛感，一面寻找宁十一的身影，同时靠手来摸索。
凭着感觉好不容易摸到车后位的门，却还是一下子没能拉开。连扯了好几下，那门几乎是被他给硬生生掰下来，又搅动起一片污泥。
污泥中却没见宁十一的身影。
只是胸中氧气耗尽，大刘只得先放弃，朝水上游。
露出脑袋便立即喷了一口气：“完了……小宁一定不会游泳。”
会游泳的人到了水下会习惯性地憋气，放松身体，即使不用什么手法，身体也能慢慢浮上水面。
而不会水的人，落水后手脚无处着落，会下意识开口呼救，极容易呛水。一呛水就更慌了，就算是只到腰间的水位也能淹死人。
别说这河中心的水深比刘毅杰预想的还要深，说不定这会子人已经半昏迷了。
“你们——”
他抹了一把脸，朝岸边的几人猛招手。
“小宁在车里！快下来找！”
“你等……”
也不等岸边人的说话，大刘就又一头钻进水中。
这一次，水下的污泥逐渐沉淀，视线稍微清晰了些。
他径直朝车头游去，大半个车头被扎进河底的淤泥中，连带着车窗上都蒙得看不清。
大刘扯了扯，发现驾驶位上的门纹丝不动，只好又从刚才被卸下来的门里钻进去，一点点摸索。
——漫长的一分钟后——
“噗——咳咳咳——”
一个男人的头从河中猛地冒出来，伴随一阵猛烈咳嗽，水里的刘毅杰感觉自己的眼睛和肺一样被憋的又酸又疼。
“咳咳咳——呜——”
岸边的朱胖子发誓他听见大刘哭了。
“他……是不是哭了？”
“没有吧。”老周表情复杂。
“我也听到了。”
黑眼镜儿推了推鼻梁上沉重的镜框。
“那个——大刘。”
看不下去的吕城终于出声了。
“小宁她……”
此时游到岸边的大刘面容憔悴，可还勉强支撑着。待见到几个同伴站在岸边，不由得心头火起。
“你们他么的是人吗？！”
他一把扯过老周的衣领：“你不是最喜欢小宁吗？！她都要死了你丫不下去捞人还干站着？”
“大刘冷静点，你听我说……”
朱胖子上来打圆场，被他一把推开，一个屁墩坐在满是碎石子的河滩上，立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冷静个屁！你是不是又要说分行李单干？你——”
他看着一脸木讷的黑眼镜儿：“你、你说……人在水里这么久还能活吗？”
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一抱头：“我真没用！小宁不带你们只带我，我还没帮上忙……”
“她最信任我，才带上我……可乐……对了！可乐呢？！”
这一回神立刻想起可乐还在被鬣狗群围攻，立刻朝那断桥高处去看！
石桥高处，破碎的残石已经不再稀落落往下掉，只露出一大截白森森的断口。
那断口上，一双狼王的眼正居高临下、冷冷地俯视着众人。
一阵风吹过，它黑褐的皮毛微微摆动，带着血腥味。
“可乐……你也在怪我对不对？”
他从未见过可乐这样森冷的眼神，它一定很恨自己没能救出小宁，自己真不如一条狗。
他越想越难受，话语渐渐哽在嗓子眼里。
“不行，还不能放弃！小宁一定还在车里！你们快下来……”
即使车里那逼仄的空间他已经摸索了好几遍，还是忍不住想，或许自己忽略了哪里，或许宁十一自己游出来了，只是她出来后被河水卷着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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