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钱亦文和英子一起，带着史再良赶往吉春市欢胜久泰制药厂。
路上，英子问了一句：“你说这个广厂长怎么这么怪，为啥非得要在半路上车？”
钱亦文笑道：“还是不太放心他那个胱氨酸呗。”
想了想，钱亦文又觉得不合逻辑。
这个品种就算是投产了，那利润也是大家共有的，不可能都归他所有。
难道，广厂长仅仅为了传说中的情怀？
城外，约好的地点，广庭荣上了车。
广庭荣刚一坐稳，钱亦文笑道：“广厂长，在厂里等我不就行了？
“还麻烦你跑这么老远来接我。”
广庭荣说道：“不麻烦，我家就在这旁边住。
“我是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瞄了一眼史再良，广庭荣问了一句：“都是咱公司的人吧？”
钱亦文说道：“这是咱们的制药工程师，都是自己人。
“广厂长，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广庭荣问道：“新设备得什么时候能到厂里啊？”
钱亦文说道：“我们从东珠港往回返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发货了。
“这会儿应该是已经都到了旅顺口了。”
广庭荣寻思了一下：“这些成天摆弄大锅的人，能会用那么好的设备吗？”
英子插了一句：“没事，人家会有专人培训。”
广庭荣嘿嘿一笑：“钱老板，那个胱氨酸咱到底打不打算生产？”
钱亦文寻思了一下，反问了一句：“广厂长，你和我详细说说，以前是怎么个生产法。
“是生产原料药，还是成药？”
广庭荣一听钱亦文关心细节了，立时坐直了身子：“没生产过成药……
“就南方一个收猪鬃猪毛的老客，让我给灌蒙了，把怎么提炼教给我了。
“咱就出原材料，卖给南边的药厂。”
钱亦文接着问道：“当年的效益怎么样啊？”
提到效益，广庭荣颇不好意思：“钱老板，不瞒你说，开始的时候还行，给厂里创造了几千块钱的效益。
“后来，那些药厂就不要了。
“说咱们的产品纯度不高，回去人家还得浪费挺多活性炭、盐酸和氨水，再重新提炼一遍。”
广庭荣带出的几个关键词，引起了史再良的注意。
史再良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广庭荣，开始仔细听起来。
英子联系了一下广庭荣的上下文，笑问了一句：“广厂长，教您那个南方老客，是不是没喝到位呀？”
广庭荣哼了一声：“我他妈也怀疑，这个姓刘的，是留了一手。”
跟着，又对钱亦文说道：“也不排除那些药厂店大欺客，欺负咱们厂子小，不愿意跟咱们合作。”
钱亦文笑了，刘一手，留一手，名副其实……
后视镜里，钱亦文看了看史再良伸过来的半个脑袋，心念一动。
当下对广庭荣说道：“广厂长，咱们厂里关于这个产品的原材料和成品，还有吗？”
广庭荣寻思了一下说道：“原材料？不就是猪毛吗？还有一些。
“成品也有，人家退回来的都在库房里都堆着呢，我都喂出好几茬三黄鸡了。”
钱亦文一指史再良：“广厂长，一会儿让史工帮你看看。”
广庭荣转头看了看呆愣愣的史再良，没言语。
史工？
这和印象中的工程师，也差得太多了吧……
眼看着到了药厂大门口，广庭荣的话题还是围绕着猪毛在打转转。
钱亦文知道，他十里接八里迎的，没别的，就为了这事儿。
想了想，钱亦文安慰道：“广厂长，你放心。
“等咱好好研究一下，如果市场接受，咱就组织生产。
“这回，咱不卖原材料了，直接弄个批号制作成药。”
广庭荣寻思了一下：“能好卖吗？
“我听说，这玩意儿就能治掉头发和慢性肝炎，而且还不是主药，用量很少。”
钱亦文笑道：“好多药用量都不大，但市场还是有需求。
“用量再小，从市场占有率上找找，不也一样吗？”
广庭荣一听市场占有率，不说话了。
一个666感冒水，到现在还没走出淞江呢。
那点销量，就靠着家前庙后这点关系户撑着。
要是没有省里这些医院给面子，现在的命运也得和他的胱氨酸差不多。
英子随口问了一句：“广厂长，一斤猪毛能出多少原药啊？”
广庭荣说道：“一斤能出一两半……”
史再良听了广庭荣的话，忍不住插了一句：“能出一两半？
“总含量一共才14.4%，你能整出一两半，是怎么做到的？”
一句话说得广庭荣愣眉愣眼。
正不知怎么接话，却见史再良又低头沉思起来。
想了一会儿，自顾嘀咕了一句：“含有二十几种氨基酸……
“能不能是把其它的都混到里头了？”
钱亦文岔开了史再良的话头：“广厂长，要是真大量生产，有那么多的猪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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