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你们去打扰她圣洁的灵魂，”昆迪·卡特咬牙切齿地做出回应，“我决不允许！你们这群肮脏、卑劣、令人恶心的怪物，只配享受主的怒火！你们的血肉，你们的灵魂，你们的身躯，你们的骨骼，你们的精神与意志，还有你们的一切，都将在熊熊燃烧的圣火中化为齑粉！主的天罚，你们谁都逃不掉！”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他开始大口喘息起来。接着，他还用手腕拨弄了下自己的脖子，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嗓子眼里面似的。他发出一阵极为奇怪的呼吸声。
“斯雷，给他倒杯水。”安格斯命令。
斯雷照做，他将盛满水的纸杯递了过去。
昆迪·卡特接住，然后喝下。他喝得很急，他还咳了几声。
“还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安格斯待对方安静下来后说道，“你为什么没有去诅咒劳勃·卡特和你的前妻奥尔瑟雅·帕帕斯？按道理讲，你没理由放过他们吧？你的第一次‘献祭’，为何没有选择他们呢？”
“意外死亡，对他们来说太便宜了。”昆迪·卡特阴森笑道，“我要让他们体验到最痛苦的折磨！我要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无门！我要亲眼看着他们的身躯被水与火的风暴所淹没，我要亲眼看到他们的灵魂被毁灭！”他嗓子里又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他咳了两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再次喝了一口水。
“好闷……”他说，“能不能开下窗户……屋子里……好闷……”他开始用铐住的双手拨弄自己的衣领——他似乎想解开它。接着，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的呼吸声也变得更加急促。
“喂，你怎么了？”斯雷忙问，“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医生？”
昆迪·卡特突然干呕起来。他的眼珠瞪得像铜铃那样大。他张开嘴，奋力吸气；他还拼命用自己的双手扯拽衣领。“我……我……我不能呼吸了……我……我……”他的身子倾斜了下去，他的脑袋歪在审讯椅上，他发出颤抖的呻吟声。他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
“斯隆，快叫医生！”斯雷对着门外大喊。他起身，快步来到嫌疑人的身旁，“放松，放松！医生马上就到，你再坚持一下！”他帮他解开衣领。
朴松民和安格斯也站起身，他们满是震惊地看了过去。
什么情况？他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昆迪·卡特开始抓自己的脖子，“好闷，好闷……我无法呼吸了……我无法呼吸了……”一条条血印很快出现，他就像是要把自己的脖子抓开似的。
“喂，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别抓了，别抓了！”斯雷伸手阻住他。
昆迪·卡特发出一声又长又细又刺耳的呻吟声，他眼中的光开始消散，他彻底倒了下去。他开始抽搐。他的嘴唇还在动，他似乎有话想说，但他发出的声音，完全是痛苦的哀鸣。
“喂，喂！坟墓在哪儿？珍妮·哈尔洛的坟墓在哪儿？喂，别他妈死，别他妈死啊！”
昆迪·卡特彻底没了动静，连呼出的气都不存在了。他静静地倒在那里，宛如一具尸体。
……
昆迪·卡特死了，就死在他们眼前，就死在R区侦探公会内。他的死因与康纳德一致——呼吸骤停引发心率失常，从而死亡。
昆迪·卡特生前吃的喝的东西被他们调查了个遍，甚至连昨夜值班的看守，也被他们问了个底朝天。可这些，都没有嫌疑。
停尸间，下午三点。
“不会是被我刺激死的吧……可这，科学吗？”安格斯看着尸体碎碎念道。
朴松民心想：应该不会……首先，他不是年老体衰的老人，其次，他的身体很健康，根本没得过相关的疾病……最后，他也不是在睡梦中离世的，而是在我们眼前，在审讯途中……所以，他是被人害死的……可这个人，又是如何害死他的？昆迪·卡特喝过的水、吃过的东西都没问题，这里的看守也不存在可疑的迹象……而且是在侦探公会内部……密室杀人？他妈的搁这写侦探小说呢？
他烦躁地挠挠头，继续想：得，线索又他妈断了……
不一会儿，斯雷从外面赶回来回报，“大人，克里奥医生马上就到。”
安格斯点点头，然后看向站在一旁的芬格里特，“闺女，你先出去吧，一会儿还要解剖尸体的。”
芬格里特不想离开，“你别忘了，我学过医。而且目前，我也正在学。”
“可你没见过新鲜的尸体。克里奥医生还会煮他的内脏……闺女，你会受不了的。我上次都差点吐了。”
“你是你，我是我。我也不像你那么胆小。”
安格斯长吁一口气，“行，待会儿想吐，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送你出去。”
芬格里特别过头，不再理他。
克里奥医生依旧带着他那笨重无比的金属箱子。简单打过招呼之后，他便投入了工作。尸体被解剖，胃、食管、大肠等物依次被切下，又被装进大号烧杯内。电流通过，液体翻滚。
混合体在烧杯内旋转，各种颜色混搅在一起，看起来甚是恶心。朴松民都不忍直视了。这时，一声干呕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来是芬格里特，她正皱着眉，侧着头，捂着口罩。
“都说你会受不了的，唉，就是不肯听话……”安格斯见状说道，“闺女，我送你出去吧……”他伸出手。
芬格里特推开他的手，然后深吸一口气，强逼自己看回尸体，“不，我不会走。”
朴松民明白，她是想锻炼自己面对这种情况的能力——她早晚有一天要面对，而且还是人类的大脑。他决定默默支持她。
片刻后，克里奥医生取出器官，放置在手术台上，接着，他开始解剖它们。不多时，他放下了大肠和食管，开始专心对付昆迪·卡特的胃。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可算被我抓到了。”半晌后，他用镊子取出一枚肉眼几乎不能分辨的蓝色糖衣残片，然后展示给他们看，“同康纳德一样，这个人，是被人下了毒了。幸好你们早早把他弄到这里来了，否则在常温下，我连这点残留，都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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