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众人的眼光都变了。
后宫中，谁人不知道安陵容与甄嬛交好多年。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安陵容肚子里有了一个，虽还没有出生，但难保不对已经有两个皇子的甄嬛生出了别的想法。
怎么回事？
皇上看向安陵容，等着解释。
安陵容倒是不慌，立刻跪下：“回皇上的话，臣妾在宴会之前的确来过姐姐的宫中，但只是因为有宫女将热汤泼在了嫔妾的衣服上，时间紧急，臣妾只好来姐姐的宫中换了件衣服，当时是流朱陪臣妾来的，并非臣妾一人。”
流朱突然被提到，连忙也跪在了安陵容的身边，证明安陵容所言非虚。
甄嬛也接话：“皇上，臣妾与安妹妹交好多年，相信陵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请皇上明察。”
“不是的！不是的，娘娘不是的！”乳娘往甄嬛的方向爬了爬，抓住甄嬛的裙角道：“娘娘可知，鹂......鹂妃娘娘在咱们宫中是见过六阿哥的，当时流朱姑娘可并不在鹂妃娘娘的身边啊！”
皇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哦？怎么回事，乳娘你别急，慢慢说，说仔细了。”
乳娘向皇后扣了一个头说：“奴婢遵命。宴会前奴婢正在陪着六阿哥练习走路，因六阿哥已经能自己走路了，为了让阿哥尽快学会平衡身体，所以奴婢都是跟着不曾搀扶，结果正巧六阿哥看到了鹂妃娘娘，娘娘还抱了阿哥。”
皇后：“你继续说。”
看了一眼跪得笔直的安陵容，乳娘又补充：“回想起来，奴婢倒是觉得奇怪，鹂妃娘娘与我们娘娘交好，六阿哥对鹂妃娘娘也熟悉。以往看到六阿哥，鹂妃娘娘都要陪阿哥玩好一会儿，可今天娘娘只是略抱了下就赶紧放了下来，便是奴婢跟在阿哥身后，但等走到娘娘眼前，娘娘便要离开了。”
真是好大一口黑锅！
安陵容险些被这乳娘似是而非的指控气笑了。
敬妃娘娘的宴会开始在即，自己甚至没时间回延禧宫中换身衣服，难道还要停下来对这乳娘嘘寒问安吗？
皇上没说话，皇后想了想又开口：“你的意思是，鹂妃趁此机会暗害了六阿哥吗。若是你为了逃罪而诬陷鹂妃，皇上和本宫可饶不了你！”
乳娘再三呼喊不敢。
哈哈哈！
人群中传来一声大笑，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发笑的是祺嫔。
祺贵人道：“鹂妃娘娘与熹妃娘娘这么多年情同姐妹，没想到竟然藏着如此心肠。启禀皇上，奴婢刚入宫时曾听说鹂妃娘娘曾遣散了延禧宫中伺候自己的人，如今鹂妃娘娘身边的宝瓶和宝砚都是之后内务府新拨去的人。”
皇后疑惑发问：“哦，这件事本宫倒是也还有印象，当时鹂妃还是个常在，她向本宫禀告身边有个宫女，好像是叫宝鹃的手脚不干净偷盗了她的东西，打发去了辛者库，本宫才又命人给她换了宫人，怎么可是有问题？”
祺贵人回道：“娘娘刚也说，鹂妃当年不过是个常在，皇上赏赐也不多，这鹂妃家中又素来没什么进项，嫔妾疑惑这宫女冒着杀头的危险，究竟能盗出什么好宝贝？”
皇后颌首：“确实，鹂妃当时只和本宫说了偷东西，但没说到底丢了什么。因本就是鹂妃屋中的人，本宫也没再问，由得她处置了。”
祺贵人起身，拨开众人跪在了屋子的C位道：“嫔妾刚入宫时曾听闻这个叫宝鹃的小宫女是因为撞破了鹂妃娘娘在屋子中行巫蛊之术，为了灭口，才被发落到了辛者库的。皇上、皇后娘娘，不如将这个小宫女从辛者库中提出来，一问便知。”
见皇上没有反对的意思，皇后便发话：“来人，将宝鹃提到这里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形消瘦，走路已经打晃儿的小宫女被带了过来。
行礼过后，皇后指指鹂妃道：“宝鹃，你可还记得这是何人？”
宝鹃直起身子抬头看了一眼安陵容，双眼之中是一片漠然：“奴婢如何能忘记鹂妃娘娘，娘娘可是奴婢在宫中伺候过的最后一位主子。”
宝鹃伸出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所有人倒吸了口冷气，腐肉的味道随之传来。
那是一双已经完全扭曲的手，关节红肿高高凸起像是狰狞的肉瘤，再转到手心处，拇指之下的伤口已经超过了一指深，隐约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似乎是对众人的反应感到了满意，宝鹃勉强牵动嘴角笑笑：“让众位主子受惊了，奴婢能有今天的样子，多亏了当年奴婢的主子，如今的鹂妃娘娘说奴婢偷窃，将奴婢扭送去了辛者库。”
说到这些，宝鹃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般：“可是奴婢当年并没有偷盗，而是在鹂妃娘娘的床上发现了一个用于诅咒的巫蛊娃娃，奴婢还记得上边的日子是富察贵人的生辰，富察贵人与主子同住一宫，当时还怀着身孕呢。”
啪！
皇上将手边的杯子狠狠摔在了地上。
皇后的反应立刻跟上：“大胆鹂妃，竟然包藏祸心多年，屡次残害龙嗣，来人，给本宫剥去她的妃位服制，立刻丢入冷宫！”
甄嬛抢先一步：“皇上，皇上，臣妾作为六阿哥的生母，绝对不相信陵容会害臣妾的孩子，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看了一眼甄嬛，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安陵容，又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你可有何要解释的吗？”
安陵容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人，一字一顿地说：“臣妾没有。”
皇上想了想道：“你既没有证据，如今又有这么多证人，那便只好先委屈你了。不过朕念及你伺候朕多年，如今又怀有龙胎，便先不用去冷宫了，夺去封号，降为安嫔，在延禧宫中禁足吧。”
甄嬛还想再争辩什么，安陵容已经伸出手偷偷拽了一下她的衣角，然后便顺势扣头：“嫔妾谢皇上体恤！”
立刻有人上前押解安陵容。
安陵容也不挣扎，顺从地跟着走，走到永寿宫的门口时突然喊了一句：“宝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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