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透着一股阴森森的冷。
一处荒凉了很久的河畔，河水略显有些浑浊，散发着一股并不怎么好闻的气味，微风吹过，芦苇荡随风摇摆着枝头，在地上映现出一道道晃动的影子，让人肉皮一麻，后背莫名发凉。
一辆吉普车和两辆警用摩托车，停在岸上，开着大灯，照在岸边的某一处。
在那里，隐隐能看到躺着一个人。
河水中，几个男子脱了外衣和裤子，在河中不断打捞着可疑物，还有几人在芦苇荡中寻找着蛛丝马迹。
最先到达岸边的人是谢志远。
谢志远的车没有熄火，大灯同样照射在远处，看着远处的场景，坐在车中的季部长，卫红兵等人一时心情都有些复杂。
苏袅对几人来说，说熟悉倒也说不上熟悉，说陌生倒也并不陌生，之前的苏袅众人回想起来竟一时有些模糊，只记得苏袅一身红色条纹绒运动服，黑发松散地挽在脑后，发髻一侧点缀着两朵小雏菊。
青春靓丽，透着活力，只是不想……竟是昙花一现。
江辰坐在后排，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在一起，紧抿着唇角，静静抬眸看着河边那道躺在地上的身影。
有那么一瞬间，江辰突然有些后悔了，想到他最后一次见苏袅，是在铁道部分给他的家属房中，晦暗的灯光下，女子一身红色运动服，静静坐在桌前，额前垂着几缕发丝。
面容精致，皮肤白皙，很好看，甚至比柳飘飘还要好看。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离婚这档子事，如果他同意她留在兰达，那么是不是她就不会死？她们之间也许……也不会那么糟！
看到谢志远下车，众人也跟着下了车。
谢志远下车并未急着走过去，而是靠在车头，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两口，这才抬脚朝着岸边走去。
江辰深吸了一口，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给自己壮了壮胆，看到走在前面的谢志远，也抬脚跟着走了过去，只是刚走了几步，突然一股夜风吹过，江辰双腿一软，再也移动不了半步。
见到谢志远朝着岸边走去，季部长，卫红兵等人也就站在原地没有动。
谢志远还未走到岸边，另外一辆吉普车从远处驶来，车刚一停下，宋一凡等人也从车上下来朝着岸边走了过去。
“谢科长！”
见到谢志远走了过来，岸边的几人相互看了眼，并未阻拦。
谢志远清冷地点了下头，走过去蹲在尸体一旁，抬手揭开了盖着尸体的白布，看到面目全非的面容，微微皱了下眉头，只是在看到条纹绒运动服的衣领后，谢志远身体微微一晃，单膝跪在了地上。
“怎么样？”
宋一凡走近，看了眼尸体，问道。
“死者至少在河中泡了三天以上，有些肿胀，无法辨认容貌，不过从身上的红色条纹绒运动服来看……倒是可以确定是苏袅同志无疑！”
一个男子手上带着手套，看着宋一凡开口道。
宋一凡心口一沉。
三天，红色条纹绒运动服，他几乎可以断定，死者就是苏袅。
看到跪在尸体旁边的身影，宋一凡之前认为苏袅对谢志远来说，只是救命恩人，可这一刻，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谢志远原本吸了两口的烟不知何时被丢在地上，清冷的眸光此刻竟如死水般，静静盯着躺在地上的人，整个人一瞬间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气息，如雕塑般跪在地上，攥着白布的手指竟在发抖。
宋一凡走近，伸手拍了怕谢志远肩膀，微微叹了口气。
突然想起什么，谢志远猛地抬手，颤抖着手指拉开尸体身上运动服拉链，因为尸体有些发胀，谢志远拉得有些费力。
看到谢志远的动作，宋一凡一时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死者红色条纹绒下面，穿着一件碎花衬衣，谢志远颤抖着手指，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纽扣，随后扯开衬衣衣领以及下面的背心，盯着死者的胸前看了起来，看了片刻。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谢志远又不紧不慢为死者穿好背心。
整理好衬衣衣领，谢志远将衬衣纽扣一颗一颗又系上，随后缓缓拉上运动服拉链，盖上白布，这才从地上起身。
“不是！”
看着众人，谢志远淡淡吐出两个字。
宋一凡微微一怔，低眸看了眼地上已经盖上白布的尸体，抬头蹙了蹙眉，沉声问道，“你如何断定，死者并非是苏袅？”
谢志远似是有些不想回答，可犹豫了下还是轻启薄唇，淡淡道。
“死者胸口没有痣！”
死者胸口没有痣？
宋一凡细细琢磨着这句话，可是琢磨着琢磨着突然就意识到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苏袅胸口有痣？”
宋一凡看着谢志远，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看了眼宋一凡，谢志远没有回答，抬脚朝着远处走去。
江辰还站在原地，见到谢志远迎面走来，急忙开口问道，“谢科长，是不是苏袅？”
瞥了眼距离吉普车几步远的人，谢志远眸光冷了冷，“不是”两个字的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从江辰身旁走过，走了几步，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了依然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人。
“你希望是还是不是？”
江辰似是没有想到谢志远会这么问，一时愣在了原地。
谢志远淡淡移开眼眸，转身看向了站在车前的季部长等人。
“不是！”
听说谢志远说不是，季部长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苏袅和江辰打算离婚，可终究两人还没领离婚证，在法律上，苏袅依然是江辰的妻子，属于铁道部的员工家属，如果在河边出事的苏袅，铁道部势必脱不了干系。
更别说，苏袅还是失踪了三天，才被发现。
发生了命案，宋一凡肯定是要留下，谢志远送季部长等人回了铁道部。
吉普车驶进铁道部，季部长在铁道部大楼前下的车，卫红兵江辰等人是在后面的住宿区下的车，谢志远直接将车开去了最后一排民房。
将车停好，谢志远熄了火，却没有下车。
看着远处依然漆黑的房屋，谢志远坐在座椅上点了一根烟，一边吸着，一边脑海中不断猜想着，苏袅有可能去了哪儿！
烟头明明灭灭的火星，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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