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爷完成今日的治疗之后，由崔峻推着往所住院落走去，双腿已经疼到麻木，此刻并不觉难熬，可睡觉之时，疼痛将会加倍。
崔峻伸手想要推开房门的时候，被九王爷拦住了，“……你先去歇息，我等会儿自己进去。”
九王爷看着崔峻离开，踌躇良久，还是未推开房门。
只见门突然从里面打开，露出宜香的脸。
“王爷，王妃说天晚了，让你进去早日歇息。”
说完，她一福身离去，房门虚掩。
九王爷从轮椅上站起身，犹豫半晌，推门而入。
满室香甜，是属于她的味道。
她正低着头在本子上写些什么。
他记得，曾经她在这个本子里写满了关于他的一些事。嬉笑怒骂，又或者表达爱意，全然不把他不堪的传言当一回事。
“站在那里当门神？”她扭过头，不满道。
一如往常，那颗提着的心好像落在了棉花上，有些不真实。
他犹豫片刻，走了进去，往她白皙的脖子上看了一眼，那里已无痕迹。
坐在桌前的女人一抬下巴，“把桌上的安神汤喝了。”
衡师父和他说过，喝了这汤，腿好得慢。可在她的注视中，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端起来一口喝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先在舌头上跳动，随后在口中蔓延开来。
“张嘴。”
他依言照做，一颗蜜枣被塞进了嘴里，甜味盖住了苦涩。
***
宋夏晴看着含着蜜枣的男人，眼中尽是小心翼翼，轻叹一口气。
他这别扭的性格，不指望他能先开口了。
可宋夏晴虽然恋爱谈得不多，但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各类小说，她坚信一个原则，长嘴就是来用的，别一个误会走天下。她最讨厌有话不说开，来来回回纠缠的剧情。
“你想让我离开你吗？”宋夏晴突然开口问道，男人眼中猛然抬头，眸中写满不甘。
宋夏晴没惯着他，继续追问，“你要是想让我离开，我绝对不死缠烂打。现在我只要你一句话。”
男人放在桌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宋夏晴故意等了片刻，见他依然没有开口，这才放缓语气说道：“你故意让我看到囤养私兵，也让我看到你们的计划，不就打着让我知难而退的目的？又或者良心上过不去，让我提前得知，以后哪怕死了也死个明白。”
九王爷双唇紧闭，没有反驳。
如果他想糊弄，遮掩，哪怕宋夏晴一定要来，将她带来临安茶庄，她也绝对不会发现异样。
“我心悦于你，这在日常的相处中，我相信你自有感知。”宋夏晴看向他的眼神柔了几分，“……我知你就算不是多喜欢我的，但最起码也有……”
“喜欢的。”男人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带有几分酸涩，重复道：“我……也心悦于你。”
宋夏晴难得听他说这样的话，竟还直接承认，有些意外。
她抿了抿唇，将手轻轻盖在紧握的拳头上，感觉到他瞬间紧绷。
“我知你是担忧我日后生活，想让我自己做选择，也知你抱着必死的决心做这件事。可你好好想一想，你们这种不顾一切的报仇方式，真的值得吗？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那外面那些年轻的士兵了？要跟着你去送死吗？”
“你比我更懂战场之事，想要攻陷皇宫，控制满朝文武的难度有多大，难道你不比我清楚？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成功了，你真的想要坐上那张属于孤家寡人的皇位吗？”
宋夏晴停顿一会儿，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可能，几次张嘴，这才发出声音：“还是……你想扶持心目中的人选坐上皇位？”
男人瞳孔紧缩，看向她的眼里带上不可置信。
宋夏晴苦笑，这真的有些出乎意外，“不会真被我说中了？那我猜，你能看上的估计也就是太子？”
九王爷没有回答，反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你真的是宋伦的女儿吗？”他并未回答，反而是说出心中疑问，“所有人都说二小姐空有长相，见识短浅，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嫁给三皇子。”
宋夏晴心下一跳，不过面上不显，“所有人都说，九王爷阴晴不定，心狠手辣，所以，你真的很享受折磨人的感觉吗？”
两人对视，谁都没有再说，就这么互相打量着。
烛火突然“毕剥”一声，打断了满室静谧。
宋夏晴看着男人逐渐上扬的嘴角，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
她知道这么多年前种下的怨恨，多年来的筹谋，绝不可能被三言两语打消。
步步紧逼，并不是一举擒敌的妙招。
有进有退，才能徐徐图之。今日不宜再穷追不舍。
她从本子的底下抽出一张纸，递给九王爷。
他疑惑接过，低头看了一眼。
不出意料，低头瞬间，眼中充满戾气。
宋夏晴淡然处之，“别这么看着我，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这是一份和离书。
“我说过，你我既为夫妻，你若不离，我必不弃。可你如果还像今天这样，自以为是的为我好，不断把我往外推，我也可以顺着你的心意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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