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比姜北想象中要难走一点，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
每一脚踩进去，就得担心拔不出来。空中不知为何飘荡起歌声，哀怨又忧愁。
真特么好兴致，在这里都能开口唱歌。
姜北在心里吐槽一句，然后把注意力继续放在离开上。
再次路过白骨皑皑的地方，这次姜北没看见那白发鱼人，也不知道躲哪去了。
他只是看一眼就收回自己的视线，等好不容易从井里出去后已经是傍晚了。
鱼仔娘双眼刚好和刚从水井里翻出来的姜北对上，在确认对方是自己孩子后。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你没事去井里做什么？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不小心掉进去的，我一开始想打点水喝，谁知道站在旁边都可以掉进去。”姜北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瞎话。
鱼仔娘拉过他从头到尾打量一番，确定没事后才松口气：“过几天就要祭祀了，你可别到处乱跑，知不知道？”
“嗯。”姜北不着痕迹抽出自己的手，嘴上不经意间问出一句：“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见城里的叔叔伯伯变老？”
“你个傻孩子，我们鱼人寿命可是有着三百年，哪有那么容易变老。”
鱼仔娘揉揉他的头，眼神里的慈爱夹杂着几分凶狠。在姜北看向她的时候，她又垂眸遮住自己眼里的情绪。
入夜，姜北咬着肉干和灰毛面面相觑，今天没有怪物袭击。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文明试验中，怪物袭击不出现的情况。
这意味着什么？还是说鱼人文明隐藏的怪物还没出场。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姜北干脆起身准备去医生家转一圈。就在他踩着窗户边准备跳出去的时候，从鱼仔娘的房间传来一声声响。
他用鬼气隐藏住自己的气息，小心掀开草帘子躲在暗处偷听。
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野兽在嘶吼，又像是女子的哭声。
就在姜北想进去看看的时候，里面的传出新动静。
是鱼仔娘的声音，“不行……我得去找鱼仔！”
她喉中发出“嗬嗬”的声音，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听着脚步声，姜北赶在她走出来前，躺在床上装作熟睡的样子。
“鱼仔，鱼仔。”鱼仔娘声音温柔地呼唤着，但床上人没有回答她，显然是睡得太死了。
她脸上勾出笑容，然后举起手上的小刀：“别怪娘，娘吃了你才能活得更久。”
卧靠！
白发鱼人说的是真的啊。
姜北按住自己现在就想睁开眼的冲动，耳朵捕捉着对方的动静。
在小刀要捅在手上时，他毫不犹豫翻个身躲过去，嘴里还含糊不清说着话。
这可把鱼仔娘吓得不轻，她收回小刀重新叫了姜北两声。再确定他只是说梦话翻个身后，她拍拍自己的胸口。
“吓死了，今天晚上的水我加了药应该不会让他醒过来的。”鱼仔娘喃喃自语，然后握着小刀虚空比划割那块肉比较好。
等她再次落刀时，床上熟睡的人又是一个翻身。
鱼仔娘磨着牙，继续扎下去。
又是一个翻身。
……
“你是不是没睡？！”鱼仔娘三两下按住姜北，温柔的脸上狰狞如恶鬼。
姜北睁开眼睛，白骨锤抵着对方腹部，他笑容灿烂：“我要是睡着了，不就发现不了你想做什么吗？”
他抬手反制住对方，白骨锤离头部只有几厘米的距离。“第一次吃我是什么时候？”
鱼仔娘眼里满是泪水，一脸无辜的看着姜北：“鱼仔你在说什么？娘怎么可能会吃你？我只是想帮你盖被子而已。”
“我活着从城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傻子了。”姜北为自己的变化找个借口，反正对这些鱼人来说城外神秘得很。
鱼仔娘没说话，她收起脸上的表情，眼神阴沉地盯着姜北。
这样子看上去是不太想回答问题，姜北拖着人走到水井边：“你猜猜自己下去后还有没有机会上来？”
鱼仔娘：“你把我推下去的话，就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的命和答案来说，我还是觉得你的命比较重要。”姜北皮笑肉不笑，把对方大半个身子按进水井里。
悬空失重的感觉让鱼仔娘下意识想抓住什么东西，但光滑的井壁注定让她失望。
鱼仔娘仍然没吭声，就在姜北准备把人真扔进去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他看着被风吹起来的草帘子，嘴角抽了抽。白发鱼人为了制造出敲门声，还特意用手敲旁边的木桩。
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鱼仔娘身子僵住，她的声音从水井里传来显得有些虚无：“鱼仔，千万别开门！”
“你怕这些敲门怪？再说了……哪来的门给我开？”姜北嗤笑一声，然后把鱼仔娘拽起来。
他指着外面的敲门怪：“我要是把你推出去，它会不会杀了你？”
“别……鱼仔。”鱼仔娘露出讨好的笑容，她扯着姜北的手：“你想问什么尽管问。”
这些敲门怪不像贝壳说的那样无害啊，看这些地上鱼人都害怕成什么样子了。
姜北心里寻思着，嘴上不忘抛出问题：“你第一次吃鱼仔是什么时候？”
鱼仔娘没细思他这句话里的漏洞，她陷入到回忆里：“大概是你刚生出来的时候。”
“那时候我就得了病，医生说我活不了多久。回家后我越想越觉得不甘心，我还这么年轻。鱼人寿命三百年，我才活了四十岁，我不想死。”
“接着我想到了鱼人族的传言，食血脉亲缘者的肉，可以延长寿命……当时你快生出来了，我想，再亲的血缘关系也没有自己生下来的亲吧？”
“于是我吃了你的双腿，第二天我真觉得自己身体好了许多。于是我就想着，能不能把你养起来慢慢吃。”
“我偷偷去找了医生，他说这件事好办。他给了我几颗药丸子，只要喂你吃下，你就可以重新长出血肉来。”
“但这药也有个弊端……吃多了会变成傻子。”
“我其实没想让你变成傻子的，可娘真的忍不住啊，吃了第一次就想吃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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