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商陆这番模样，姜星沉恍然大悟，一向处变不惊的脸上竟有几分不知所措，徒劳的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一时间马车里竟有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
“这算什么？美男计吗？”
商陆磕磕巴巴的回道：“皇上怕您生了孩子，会有人再提当年立皇太女一事。可若是不让您招驸马，又怕百官上奏。可若是殿下自己不愿结亲，甚至是想和一个……阉人在一处，那百官虽有微词却也不能说什么……”
“然后等我老了或者百年以后过继一个孩子，也算延续香火？”姜星沉言语中仍是掩不住的诧异。
一向淡然自若的姜星沉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有了前世的经历，她知道姜影深一定不愿意让自己成婚生子，可她万万没想到重来一回，姜影深竟会想出这样的法子，而且选定的人居然是前世那个百官畏惧的九千岁。
看着拘谨着坐在车厢里的商陆，姜星沉一时间有些语塞，憋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来。
“可你才十四啊，还是个孩子，他怎么能让你做这样的事。”
“殿下，奴才三月初三生辰，已经十五了。”
“十五也不行啊。”
“殿下，其实奴才已经十六了，奴才出生时身子太弱，祖母怕养不活，将我送到寺院住了一年，身子健壮了才回来，所以官府的记档小了一岁，我今年应当十六。”
“十六难道就可以吗？我比你大多少啊！”
“殿下腊月十六生辰，现下还未过，所以殿下才十八。”
看着商陆红着脸却又一本正经的解释，姜星沉两颊也染了绯色。
虽已是妇人，可在契丹时只顾和吉达可汗周旋对峙。两人虽是夫妻，却也不过是互相试探下的例行公事而已，从未有过这样的暧昧温情。
前世和沈洲渚百般恩爱，也在残酷的真相下变得难以回首。
一时间姜星沉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逃避般合上眼假寐。
“我”
“您”
两人同时张口，却又尴尬的别过了脸。
“殿下有什么吩咐。”
姜星沉压下心头的尴尬，一转眼恢复了往日波澜不惊的样子，淡然道：“这样也未尝不可，做出沉溺宦官的假象，然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也是个好技俩，不过要想骗过皇帝，怕没那么容易，还得好好筹划。”
听姜星沉这样说，商陆心中泛起几分涟漪，却又因一句“假象”而感到一丝苦涩。
察觉到自己心中的异样，商陆不想深究，也不敢深究。
两人相顾无言，就这样一直到了宫中。
商陆还要去向皇帝回话，便先离开，只有黄栌和吴娇月一道儿陪着姜星沉回晗云宫。
“殿下，奴婢带着吴二小姐去掖庭记档，您若有事就先吩咐白桉，她虽不爱说话，可也稳妥。”
“记得让掖庭直接将吴二小姐记作公主府的女官，这样也方便她出入宫禁做事。”
见黄栌离开，姜星沉忽想到一件事，忙唤她回来道：“掖庭前些日子说要给我选跟去公主府的宫女，你记得让她们把商陆的那个妹妹商溪写到册子里。”
黄栌应是，带着吴娇月离开了。
……
“你说什么，长公主昨日去了轻云寺，和吴娇月说了一个时辰的话，走的时候还将她带进了宫？”
听了阿七打探回来的消息，沈洲渚惊诧万分。
本来已经和吴家商议好了，只说是两家会错了意，吴二小姐本就是要嫁与沈大爷的，只是两家当时没说明白，才导致误会。
这虽不能让一些人信服，但好歹有了个体面的说法，届时让吴二小姐回去成亲，时间长了谁还记得当时那些小事。
可现在长公主出手将吴娇月带走，让他们的计划全部泡汤，不仅京中的流言没能澄清，还会让众人更加怀疑事情的真相。
长公主到底是因为吃醋将她带走，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沈洲渚心头一颤，莫名想到那日湖边在姜星沉手中碎掉的茶盅，一阵冷汗爬上了背。
“现下吴三爷也正往您这儿赶，说要立个章程。”
话未说完，吴三爷便挺着肚子呼哧呼哧的赶到了，一进门便气喘吁吁道；“刚刚长公主给家里下了旨，召娇月进宫做女官，待公主府建成后，随公主到公主府管事。”
听了这消息，沈洲渚似是被抽了精魄，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
宣政殿
姜影深看着面前的史书，心中松快了许多，神色也温和起来，笑着道：“周修撰还是处事严谨认真，这书编的不错。”
周宁忙行了一礼，谦虚道：“皇上谬赞，这原是同僚们的功劳，臣不过是偶然发现《安和手记》上的话，这才加了上去。”
“好，朕要重奖你们！周宁升做吏部员外郎，赵昂……礼部主事，沈洲渚户部主事，陈铎……升做修撰吧。”
赵忠正要拟旨，只见一旁左都御史季盛三步并做两步站到了殿中，拱手道：“臣以为不妥。”
见他这样，姜影深心中有几分不耐，季盛是出了名的一根筋，为人处世刚强耿直，眼里一点也容不得沙子。
“季爱卿可有何意见？”
季盛拱手应道：“臣以为沈编修私德有亏，不应高升。”
“如何私德有亏？”
“沈编修枉顾礼法，始乱终弃，为了遮掩竟想以妻为嫂，实在德不配位。”
沈洲渚见他这样说，匆匆拱手回道：“下官同吴二小姐本有婚约，但下官自以为应当先立业后成家，又恐耽搁吴二小姐的青春，于是便写信回家要与吴二小姐解除婚约。可下官母亲突发疾病，没同吴家说好，这才成了如今这场面。但以妻为嫂，下官绝未想过。如今吴沈两家已解除了婚约，吴二小姐蒙长公主殿下厚爱入宫，此事已了结，季御史莫要学市井妇人，攀诬旁人，捕风捉影。”
“公道自在人心，沈编修做过什么自己知道，吴二小姐若不进宫，现在怕已被逼着同你大哥成亲了。”
听两人争执，姜影深烦躁的厉害，沉声道：“都别吵了，吴沈两家的婚约是意外，但你也有错。赵忠，户部主事另做安排，沈洲渚同陈铎同升翰林院编撰。”
“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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