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打算走了的时候，那条不见尽头的小道上才缓缓跑过来一个人影。
“张羽！”她一边提着裙摆跑着，一边护着手里面的东西不让其掉下来。
风撕扯着她的发丝，看上去有些凌乱，险些糊住她的眼睛。
周玉仓促地伸出手扒拉开来，气喘吁吁，“你别走……”
“等，等等我。”
待跑到了张羽面前，她才弯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停地咳嗽。
刚停下步子来，脚下有一瞬的发软，她身子往左边一歪，眼看就要摔倒了。
长春赶忙走上前去，想要将人扶起来，只是她离得远还没走近就被一道宽厚的身影挡住。
张羽一只手握着周玉肩膀，他的手很粗大，整张覆盖上去还多出一小截，不费力就能把人稳住。
“没事吧？”他声音有些急切，带着一丝关心。
看着还没缓过气的周玉慌忙问道。
见眼前的人问她，周玉抬起头来，一整张脸都红彤彤的，眸子里也水汪汪的。不知道是因为方才跑的太急了些还是其它缘故，看得张羽瞳孔一颤。
“没事，这个给你！”
周玉从怀里拿出一个束长的小盒子递给他。
她也没想到张羽走的那样急，昨日她到街上的时候好不容易才看到一款适合的礼物，可老板告诉她不卖，明天才能有货。
还好她跑得快，不然真的就要赶不上了。
“我觉得你应该会用得着……”
周玉忽然不好意思看向他，脸朝一边望去。
张羽拿过来，指尖握在边缘处微微扣紧，他能明显地感觉到盒子上刻着的纹路并不是那样繁杂，随着手中动作里面的东西也跟着晃动。
她声音有些急促，“不打开看看吗？”
周玉十分想看看他在打开那一瞬的表情，没别的，就是想知道自己送的礼物合不合他的喜好。
闻言，张羽将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身后的箱笼里，挠了挠头，耳根处微微泛红，“我到了地方再看！”
眼看着时间不能再耽搁了，张羽只好跟她告别，走了两步后他又停下来转过身子。
本是想说让周玉等他回来，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转道：“我年底会回来。”
他看了周玉一眼，目光很是深邃，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脑子里一般，随即转身朝着迢迢大路走去。
留下一抹青灰色的影子，逐渐到看不见来。
直到彻底没了踪迹，周玉才缓缓点头，眸子里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啪嗒地滴在地上，暗了一片。
她伸出手慌乱地在眼睑上擦着，低笑出声。
她们耽搁的时间并不长，等人都到齐了实际上也才不到两刻钟，道完别后长春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就回院子里去了。
她看得出来，周玉喜欢张羽。
长春低着眉眼，一边推着江伏虞，一边看着眼前的路，手心里微微攥紧。
嘴边发出一阵叹息。
“怎么了？”江伏虞转过头，朝着上方看道。
他的侧脸棱角分明，鼻子很高挺，一双好看的眸子就那样映在长春的眼底。
长春摇头，“没……没什么。”
“院子里的菜……还……还没浇。”
她不自觉加快了脚上的步伐，将人在院子里固定好，寻来一跟束带，从身后穿过衣袖往上提了提打了个不算美观的结。
正如她所说的，院子里的种子还没发芽，每日最好泼一点水上去才能长的快一些。
看着长春弯腰提起水，再到地里边用舀子往上面均匀地撒着。
一整个身影小小的，十分瘦弱，拎着水桶仿佛随时都要跌倒。
江伏虞想着，如果自己也能像张羽那样健康，能站起来行走，她就可以不用那样辛苦，不用那样累。
明明单薄的跟柳枝似的。
这种想法一瞬间爬满了他的心头，眼底的不甘和挣扎也尽显开来。
在长春看不到的地方，江伏虞觉得，他快要疯了。
等她浇完了水，再到他跟前来时，江伏虞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他就那样直白地看着她朝自己走来。
每日唯一能做的就是注视着她的一切。
除此之外，他什么用也没有。
“晚上吃……吃萝卜包子，好……好不好？”长春拍了拍身上的土，对着他柔声道。
掩盖住心底的一丝苦涩。
她不在意，明明可以一直像之前那样的，是她，是她心里边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才会那样难受。
江伏虞什么错都没有。
是她变了。
她将人推到屋子里安放好，转了身子就准备去寻王婶子。
两人昨日约好了今日里一道去东边的那块田里。
那些地是一直都有的，只不过前些年一直不好种东西，今年雨降得多了才能行。
两人正打算去看看地质如何，还能不能用。
长春扛着锄头跟在王婶子身后，打量着这条路线，只觉得有些陌生，道也不算宽敞，周围一片枯了的杂草。
往里头再走些就更窄了些，只能容下一个人过。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里面走着，又过了一刻钟才到地方。
一眼望过去，长春有些吃惊。
眼前的一切哪里都看不出来是田里该有的模样，简直可以说是一片荒的不能再荒的地了。
上面的草和层林，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植物，又加上这些年断断续续长出来的，堆的紧紧实实，连留给人小脚的地都没有。
“婶……婶子，这还能种……种吗？”
长春抬脚踢了一下边上的枝子，不知道是什么植物，触感十分坚硬，她连上去踩了好几下才将其踩断。
许是在旱期里长出来的，为了能抗才生的那样结实。
可光是跟这种东西类似的，地里边到处都是！
看的她心里边发慌。
这些根扎的很深，有的枝子上面还长满了倒刺，一不小心碰着就会被划出一道口子。
看的王婶子也是直皱眉头，“能种，就是有些麻烦。”也耗时间。
但她们这些人，有的就只剩下时间了。
好在现在才刚开春，这些东西也没开始发芽，勉勉强强还能拔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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