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段时间没见了，没看出来姜卓已经褪去了少年的稚气，逐渐变得成熟了起来。
那眉眼间透露出的神色和当初的自己竟然有些相像。
一时间，姜世辛也不由得对姜泰生出了些许好感。
姜卓站起身，心中却是有些忐忑不安。
父皇突然召见他，实在是反常。
要知道，这些年来父皇几乎从不单独召见自己。
而且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自己也几乎从不主动见父皇。
这样做当然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当然是他顺利的在京城留了下来，但坏处却是，父皇压根都快不知道他的存在了。
就在姜卓心中觉得奇怪的时候，姜世辛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最近在读什么书？”姜世辛开口问道。
姜卓心中虽然奇怪，但还是恭敬地回答：“回父皇，儿臣最近在温习四书。”
“哦？”姜世辛眼中闪过一丝兴趣：“那朕来考考你。”
“《孟子》中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你怎么理解？”
姜卓不假思索地答道：“回父皇，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治国之道，百姓最为重要，其次是国家，君主反而是最轻的。”
“孟子认为，君主若是不以百姓为本，不以社稷为重，而只顾自己的私利，那就是昏君。”
“当然了，若是百姓要求的东西伤及了皇家的根本，那么……”
姜泰很聪明的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留了个心眼。
姜世辛也没有追问，点点头：“说得不错，那你觉得朝廷与百姓的关系该如何处理？”
“儿臣以为，朝廷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百姓。”姜卓认真地说，“就像《大学》所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是本，但最终目的是为了天下百姓。”
“如果天下没有了百姓，那么皇室的统治也就失去了意义。”
姜泰虽然还是有些不太理解父皇，为什么会问他这些东西？
但他知道，自己肯定应该挑父皇喜欢的去说。
他犹豫了一下之后，又继续开口。
“比如现在肃王在晋州推广红薯，建设煤矿工厂，这就是为民造福的好事。”
姜世辛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觉得江枫做得对？”
“是。”姜卓点头道，“《论语》有言‘因民之所利而利之’，肃王殿下正是这般。”
“他不仅解决了百姓温饱问题，还给了他们谋生的机会，这才是治国之道。”
这其实也和他刚才说的那一句话暗暗迎合。
这天下虽然是皇室的天下，是他姜家的天下。
但皇室对于百姓的统治，最重要的还是得维稳。
毕竟那些百姓要是没有饭吃的话，可是会闹事的。
一旦有人造反，那就会对皇室统治造成不利。
姜世辛沉吟片刻，又问：“《孟子》中说‘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你如何理解？”
姜卓答道：“这是说要想得到天下，就要先得到民心。”
“若是失去了民心，就算暂时得到了天下，也会很快失去，因为民心向背决定着国家的兴衰。”
姜世辛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看来你这些年倒是没有虚度光阴。”
姜卓恭敬地说：“多谢父皇夸奖。”
实际上，他也有些明白了，父皇为什么会把自己叫过来。
毕竟问的这些问题都是和朝廷与百姓之间的关系有关的。
如果父皇没打算要培养自己的话，那问这些问题就没有意义。
当然……
姜卓的心中也暗暗留了一个心眼。
如果说，父皇只看中姜泰的话，也有可能是想要试探自己的底细，为姜泰扫清障碍。
只不过这种概率应该是没有的。
目前整个京城的局势，姜卓还是很清楚的。
既然父皇已经注意到了他，那么肯定不会，就这么把他给除掉了，或者把他赶出京城。
姜卓记得在江枫的话，本里面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
后面他也经过了实验，证明了江枫所言无虚。
当然，最关键的是，江枫这一句话指的并不仅仅是日常的生活，而是隐含了一定的哲理。
眼下，姜泰和江枫斗得死去活来，自己留在京城，反而形成了三角关系。
父皇还特意的召见了自己，那就明显是想要在自己的身上找出一些优点。
来维持……三角平衡。
一想到这里，姜卓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自赞叹。
江枫这个人确实厉害，看来自己得抽空多看一些江枫写的话本。
或许也能够琢磨出一些江枫做事的动机。
“不错，答得很好。”姜世辛看着姜卓，心中暗自点头。
想不到这个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儿子，竟然对四书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看来自己的儿子，也不全是废物嘛……
没错，姜世辛在听说了晋州发生的事情之后，是真感觉姜泰就是一个废物。
原本很简单的事，一件事情竟然能被姜泰办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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