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你意思。”刘管事瞧了瞧周围，确定没人后也松快了下来，长出口气，“说到底，咱们都是做下人的，主子命令下来，也不好懈怠不是。”
“主子命令？”张妈妈咀嚼着这几个字，似琢磨出些味儿来，试探着问道：“难不成，这是大夫人的意思？”
“不会吧，那柳丫头一个新入府不久的后院小婢女，哪里能入的了大夫人眼，夫人还能抓着她一个小鸡仔儿不放？”
“小鸡仔儿？”刘管事冷哼一声，拉下脸，“可别小看了她，那可是个地头蛇！”
这话让张妈妈警醒起来，“啥意思？”
刘管事咂了咂嘴，恨铁不成钢的数落着，“我说老姐姐，你也在这儿后院活了大半辈子了，不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蒙蔽了眼睛吧，这可是你眼皮底下的事儿！”
听到这儿，张妈妈更来劲儿了，“到底怎么回事？”
刘管事翻了个白眼儿，“大少爷前几日赏赐她了是吧。”
“啊对！”张妈妈应承着。
“是呀！问题就在这儿！”刘管事继续说着，“少爷为啥赏赐她？”
张妈妈哪里知道，这事儿到现在她也想不通。
见此，刘管事忍不住拍了下她胳膊，“老姐妹，你真是岁数越大耳朵眼睛也不好使了！我都知道怎么回事了，你院里儿的事自己竟然还不知道！”
见对方按捺不住的样子，刘管事索性一股脑说了出来。
“大少爷对最近的膳食很满意，你一直跟他说是王厨娘的手艺，虽然下人们都知道实则都是那柳丫头做的，但少爷可是不知情的，为何最终还是知道了？”
“你是说少爷知道那是柳丫头的手艺了？”这让张妈妈有些意外，随即冥思琢磨着。
“嗨！”猛的一拍大腿，豁然明白，“我说大少爷突然赏赐她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少爷定是知道近来膳食都是那丫头做的了，所以特意赏赐她！
清楚了这个，但新的问题又涌了上来，“可少爷是如何知道的？”
“是啊，说的就是这个，少爷怎么知道的？”刘管事重复着这句话，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张妈妈探量着对方脸色，再联想到今日长房对柳诗的所作所为，“你的意思，莫不是说...柳丫头她自己？”
“哼，除了她还有谁！”刘管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还不是看自己的功劳被别人邀去了，心里不痛快，私下告知了少爷实情！”
“人前主动把功劳让了出去，显得她多慷慨大义，倒是会充好人！可背地里却玩儿这一套！”
“这种当面人背后鬼的玩意儿，大夫人能容得下？耍心思玩儿手段！呵，当然是得好好教训一番！”
“不会吧？”张妈妈还是有些不信，“那丫头挺规矩老实的，不能是这种人。”
对方在她手下几个月了，她也是在这大宅院里生活了半辈子的人精，自认为看人还是有准头的，实在觉得那小丫头不会是这种做派。
膳食合主子心意，这是柳丫头的功劳，但她也应承了王厨娘和柳丫头的意思，在大少爷跟前一直说是王厨娘做的。
其实这事儿她心里也有些不落忍，但看那小丫头也挺乐呵的，没察觉她是装出来的。
“她是什么人，我不好说，我这次也只是奉命行事。”刘管事继续说着，
“唉，怎么说呢，其实我也明白，不管怎样，膳食总是她做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人嘛，哪个不想往上爬，旁的不说，她这手艺总是没得挑。”
“说到底，一个黄毛小丫头，资历又浅，那就是地里的蛤蟆泥鳅，她上蹿下跳的搞出些个名堂，原也是入不了夫人眼。”
“那大夫人还抓着不放？”张妈妈问着，她始终还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我说老姐妹，你还不知道咱们大夫人的脾气？”刘管事说着，“夫人最忌讳什么！不就是那些有爬床心思的丫头吗！”
“担心柳丫头有非分之想？”张妈妈听了好笑着，摆了摆手，“她不会的！”
“她最老实了！我手底下的人我最清楚不过。”
素日里，即便在她的威严下，院中的个别女使们也免不了扒窗子偷窥少爷，这当中，没少被她现场抓包，可那个柳丫头是最规矩的，只知低头干自己的活，谁有爬床心思她都不会有！
“咱们清楚有啥用？关键得看主子怎么想！”刘管事一摊胳膊，道：“这事儿落在夫人眼里可没就那么简单喽。”
“那丫头得少爷亲自赏赐，这种事从前何曾有过？这么大动静儿夫人能坐的住？就算不是她跟少爷袒露的实情，可就冲她得少爷赏识这一点，大夫人能不过问？”
说着，叹了口气，“照夫人的性子，哪里能轻饶！不过是看她有几分手艺，考虑到大少爷身子，眼下她还算有些价值，这才没严惩，今儿个这顿手板，算是给她个警告！”
张妈妈深呼吸了下，点着头，“这我就明白了！”
转念又腾起一个疑问，“不对呀，这些大夫人如何知晓的？”
刘管事本不想说，但张妈妈也是自己人，不好瞒着，于是悄悄告知。
……
“春晓！原来是她！”张妈妈恨恨的攥起拳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自个儿知道就得了，也没必要做什么。”刘管事劝着，想起那个春晓，眼底蕴着几分不屑，
“说人是非者，必是是非人，这道理我们都懂，虽说这种背地里告状的小人上不得台面，但也没必要一棒子打死，她也有她的用处不是。”
否则，主子们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哪里知道自己眼睛看不见的地方的事，这类人还是有点利用价值的，即用且防便是。
张妈妈点了点头。
......
清晖苑，
后院房间，
“这回知道怎么回事了吧。”张妈妈将缘由告诉了柳诗。
这边人也彻底明白了：大夫人见她引起了少爷注意，以为她对少爷有非份之心，这是犯了大忌！今日这遭就是警告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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