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荇要是直接说上来睡，洛九宸也就上去了。
可顾南荇还问了一下。
洛九宸想，他要怎么答？
答上去睡？可这是徒弟的床，总归于礼不合。
不上去睡？那他来干什么？
不就是因为顾南荇没去，他自己辗转反侧，心里放不下么？
清冷矜贵的脸上，泛起浓重的纠结之色，竟然有些左右为难。
顾南荇也不催促，一双水润的眸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洛九宸迟疑了片刻，便脱下了鞋袜躺到了顾南荇身边。
还煞有介事地解释道：“我等你睡的沉了，我再走，省得你做噩梦。”
顾南荇才不管他说什么，上来就好。
习惯性地往他手臂上一躺，一只手搭在他的胸膛上，一条腿压在他的腿上。
洛九宸也习惯性地揽住他的身子，把人往怀里紧了紧。
这姿势，怎么看都不像师徒。
顾南荇忽然幽声问道：“师父，你喜欢我么？”
他没说爱，只问喜不喜欢。
过了好半晌，洛九宸才回，“喜欢。”
顾南荇又问：“师父应该也喜欢别的师兄，也会这么搂着别的师兄么？”
洛九宸伸手捂住顾南荇的嘴，“别胡说，怎么会。”
顾南荇伸出舌头，轻舔他的掌心。
羽毛落在心尖上，大抵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撩拨着心头的每一寸，一点点让人沉沦。
洛九宸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缓甚至停住了。
顾南荇察觉到洛九宸已经乱了的呼吸，嘴角微微翘起。
但是他也再没别的暧昧举动。
他心里清楚，师徒的名分，就是洛九宸心里的一道鸿沟。
这道鸿沟，必须他自己迈过来。
顾南荇在这件事上，出奇的有耐心。
他有的是时间，等着他主动爱上他。
“我在你楚师伯那借了一件天蚕丝的护甲，比试那天你穿上，别逞强。”洛九宸一边搂着顾南荇，一边轻声嘱咐。
顾南荇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楚师伯是楚离。
心想，也不知道楚师伯被小白虐的怎么样了。
他还真是期待呢。
要不是这边放不下美人儿师父，他都想亲自去看看了。
此时蓬莱阁隔壁的仙居苑，灯火通明。
主卧的床上，小白睡眼惺忪地睁开眼。
入目就是楚离俊美妖冶，又带着笑意的脸。
小白脸色一凝，瞬间变成人形，一脚就把楚离踢到了地上。
至于为什么变成人形，纯粹是因为狗腿不好踢人。
“怎么在这？”小白环顾四周，认出这是仙居苑。
楚离也不恼怒，从地上爬起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你们掌门说你灵根不稳，让我指点指点你。”
小白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恍惚中好像记得是有这回事。
但还是瞪着楚离，“不稳也不用你。”
楚离看向外面，“你再大点声，就把掌门引来了。”
“你是还想变成狗跪着？扰了你们掌门的好事，可没你好果子吃。”
小白被楚离这副无赖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以前你起码还光明磊落，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卑鄙？”
楚离往前凑了凑，离小白的脸只有三公分的距离，“小白，我不是卑鄙，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让你重新接受我。”
小白把脸转到一旁，不肯看他，“楚离，我说了，我们结束了，我已经放下了。”
楚离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
“小白，你要是真的放下了，就不会不敢面对我。”
“你还爱我是么？从前的事是我不对，我确实那时候不知道怎么去爱人。但是我现在学会了，再相信我一次好么？”
“不好。”小白说的斩钉截铁。
“楚离，别再纠缠了，这是最后一次，下个世界的任务你要是再出现，别怪我不客气。”
小白用尽全力，说出了这几句话。
时至今日，在和楚离说这些的时候，他依旧觉得疼，就连呼吸都疼。
可是越疼，他就越要记住那些过往。
有些痛苦，经历一次是少不经事，经历两次就是傻。
楚离心里有准备，所以并未沮丧气馁。
反而笑着看向小白，“那今天怎么办？你现在回去肯定会惊动掌门的。门外还有伺候的外门弟子，我要是换个屋子睡，也不好。”
小白没说话。
楚离又说，“你睡床上，我睡地上行么？”
小白没说话，自己仰头躺在了枕头上。
至于楚离去哪睡，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楚离真的和衣躺在地上，地上只铺了一层席子。
虽说修行之人不惧寒凉，但是楚离这么卑微地将就着，还是让小白吃惊。
印象里，楚离高傲，淡漠，为人清冷孤傲。
卑微这个词，和他向来不沾边。
小白努力回忆前事种种，让自己的心能硬起来。
次日一早，天刚亮，小白就变成小狗跑了出去。
跑的着急，还不小心从楚离身上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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