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子哭了一会儿，让老张媳妇拉着回去了。
婆婆交待了伙计们，不管怎么样，长明烛别灭了，纸钱儿多烧，伙计们答应着各自忙活去了。
看了眼往正屋不停张望的儿子，婆婆差一点就笑出了声，“你还不回去？”
儿子红着脸挠了挠头，径直走了。
“娘，要不要找韩大夫来？”婆婆摸了摸谭四儿的额头。
“明早看！还醒不过来就叫韩大夫过来看看。”奶奶辅着被褥，自己躺在了谭四儿外面，“你回去睡吧。我照看她。”
“嗯。有事儿您招呼我。”婆婆答应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一觉，谭四儿睡得很好，谭四儿甚至看见了个火红的狐狸，卷着尾巴坐在一棵树下。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奶奶盘坐在窗下，在阳光下做着针线活儿。
“奶奶……”谭四儿张了张嘴，嘶哑的嗓音，让她咽下去了后面的话。
“醒了？”奶奶抬着眼皮看着谭四儿。
谭四儿点点头，“什么时辰了？”
“都下午了，再睡不醒，我可得用水泼你了。”奶奶笑起来，
谭四儿想起身，咧了咧嘴，又躺下了，“奶奶，我的腰，好像扭着了。”
“骨头伤着没？你动动我看看！”奶奶放下手里的针线，双手摸向谭四儿。
谭四儿动了动，似乎还能动。
“骨头没事儿，能动就是骨头没事儿！”奶奶又摸了摸，“疼不疼？疼的不能忍了就是骨头坏了。”
“不疼！”谭四儿试着动了动。
“扭了！”奶奶松开手，把谭四儿按回去，盖了盖被子，“你躺着，让人去叫韩大夫给你看看。看了放心！”
谭四儿点了点头。
“哦对，我去叫你婶子来，你看看她那个胳膊，我瞅着伤口不对。”奶奶爬下了炕，趿着鞋，往外走。
谭四儿的脑子昏昏的，又闭了会儿眼睛，不多会儿就听见了脚步声。
“又醒了？”
“那我一会儿再过来。”
谭四儿听见奶奶和李婶子的声音，闭着眼说道，“我醒着呢。”
李婶子听见她答话这才走上前来，“我以为你又睡了。”
谭四儿闭开眼，动了动，“婶子的伤口，让我看看。”
伸手碰了碰那个也不红也不肿，却有冒着亮光的伤口，“不疼？”谭四儿问道。
李婶子摇了摇头。
“婶子我这会儿腰不行，你去我的屋子拿黄纸黄符，用一块黄纸去后面香堂包点香灰过来。”谭四儿说道。
李婶子是一个让干啥就爽快干的性格，这会儿更是，点着点直接就去了。
“很厉害？”奶奶等李婶子走出去了才开口问道。
“不好说。”谭四儿点点头。
奶奶坐在炕边儿上，不言语了。
等李婶子拿了东西回来，谭四儿在奶奶的帮扶之下，才勉强坐了起来。
小炕桌上，画了符，点着了之后，和着香灰，一起糊在了李婶子的伤口上。
“嗳哟。”李婶子叫了一声，“这会儿才试着疼。”
“疼才对！”奶奶点头。
找了个布条，奶奶带着谭四儿系在了李婶子胳膊上。
“婶子明天再换一回看看。”谭四儿嘱咐道。
“腿能走吧？”奶奶看着李婶子，“去叫韩大夫来。四丫头的腰疼的不能动。”
腰疼是大事！李婶子没含糊就直接去了。
韩大夫来了，在谭四儿的身上盖了层布，腰上掐了掐，捋了一捋，又让谭四儿动了动胳膊腿，然后笑着说道，“没事儿！老太太放心。就是扭着了！”
韩大夫给开了几贴膏药，让用炉子化热了贴上。
“要不要喝药？”奶奶看他就要走了，赶忙问了一句。
“就贴膏药就成！不用吃药。”韩大夫背了箱子，抬眼看了看李婶子，“院子里的是……哪一位？”韩大夫顿了顿。
“嗳，快别提！”李婶子的眼泪又被勾了出来，“是喜鹊。”
韩大夫张大了嘴没说话。
喜鹊哥哥的事儿，韩大夫多少听说了一点，母亲出殡当天消失的无影无踪，说他平安无事，说给鬼听，鬼也不信。
韩大夫指了指外面，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让我上个香烧几张纸吧。”
李婶子擦了擦眼泪，引着韩大夫去了。
喜鹊的棺材前面，韩大夫烧完了纸，卡巴卡巴眼睛，憋了半天，对李婶子说，“这话也就是我跟你说，你说她哥，就长得好点儿，被那恶霸一样的人家看上了，谁知道她的眼睛，是不是也叫人家害了？难说的很。”
李婶子朝自己的嘴上比划了一下，“嘘！别说了吧，别让她听见。”
“嗳嗳！路上好走吧！”韩大夫摇着头走了。
喜鹊出殡的事儿，村长召集了村里的壮汉，帮忙抬上了山，葬在了她妈妈身旁。
可出了殡这一天开始，村子里的谣言就传了开来。
“你看，四丫头看过病的，不是死了，就是变成傻子了。”
“连她自己都动不了了。”
“可不是，现在就剩下三妮子还跟着好人似的活着了。”
“还给人家小孩子看成傻子了。”
“好人不也是看过了两三次了？”
“嗳，你说……会不会害人的就是她？”
……
老张媳妇从店里回来就气哼哼的把听到的这些话跟李婶子学了一遍。
“你说，跟东家太太说不？”老张媳妇小心翼翼的问道。
“咋不说？这话也不是一个人传，你不说她早晚也能听见。”李婶子糊了这几天的香灰，胳膊上的伤口渐渐就正常了，这会儿一抬手肉就疼。
“你说得也对！”老张媳妇运了运气，“那成，我去说去。”
“你就直接说就行！不用拐弯抹角儿的。”李婶子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吧！一块儿去。”
“嗳对对，你跟我去，我就安心点儿。”老张媳妇长出一口气，“这话传的难听得很。这都是些什么人。”
两人关了厨房门，一起去了正屋。
这几天谭四儿因为行动不方便，一直在正屋里躺着，天天看书画符跟奶奶说话，老张媳妇猛一看见她，都觉得她那个脸蛋儿比前些天圆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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