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慧！”静王怫然大怒。
楚慧梗着脖子，模样倔强：“这不是事实吗？我又没说错！”
静王抬手欲掴楚慧，但看着她眼眶微红的模样，又有些下不去手，只好收了手，对楚摇光致歉：“三殿下，我教女无方，让你见笑了。”
“我奉母皇的名义来此，二十七天的路程，我快马加鞭，缩短到了二十三天，自认无愧于心，亦无愧于静王君。你若觉得下葬的日期耽搁了，自可劝说你母王，赶早下葬，现下将火气发泄在我身上，实在可笑。”楚摇光道。
虽然在望月镇耽误了几个时辰，但总体来说，她还是早到了，自不会任由楚慧毫无分寸的指责。
楚慧有些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自己没理，但心中却仍然有怨气。
“我劝母王及早下葬了，但她为了讨好你，根本就不同意，非要等你……”
静王一巴掌落在楚慧肩膀上：“逆女，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滚回你的院子。”
楚慧自知失言，垂下头去，退出了灵堂。
看了一眼楚慧离去的背影，楚摇光又转眸看向静王。
她知道静王性情怯懦，但没想到她为了让自己见到静王君，特地延迟了下葬的时间，还为此招致了女儿的不满。
说实在的，她现在只是个皇女，虽有晋升太女的可能，但也只是可能，静王实在不必要这么讨好自己。
“三殿下别听这逆女浑说，我已经打算好了，七天下葬，绝没有特意等三殿下的意思。”静王道。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楚摇光便认同地点点头，没刻意揭破什么。
上了香，静王便带楚摇光去了准备好的院子。
院子挺大，屋里的陈设也大方，看得出来是上了心的。
楚摇光表达了对院子的喜欢，静王的表情松弛了一些，笑着道：“现今事情忙，等到丧事办完了，我让念儿带三殿下在容城转一转。”
“容城虽比不得京城繁华，但也有其独到之处，保管叫三殿下眼前一亮。”
楚摇光笑道：“那就先谢过皇姨母和皇表姐了。”
两人又笑盈盈地谈了些闲话，静王见楚摇光脸上有了几分疲色，便让楚摇光去休息了。
楚摇光躺在床上，心中却泛起了疑惑。
虽说静王秉性如此，但毕竟是长辈，对待自己未免太过小心翼翼了。
她自认为没什么值得这位静王忌惮的。
那静王这态度，针对的应该是与她相关的人了。
楚摇光的心中立即浮出一个人名。
楚弈。
是楚弈做过什么事吗？
引得胆小怕事的静王深重畏惧，甚至延伸至自己身上。
不过襄王对待楚弈的态度就很正常。
可惜没带上钱寻芳，她在宫里待的久，说不得会知道些什么。
怀着满心疑虑，楚摇光渐渐睡去了。
不管她心中有多少问题，后日就是静王君下葬的日子了，她得养好精神。
晚间的时候，静王在膳堂设了个小型的宴会，叫楚摇光参加。
楚摇光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大半了。
一道珠帘分开女席男席，楚摇光过来后，一群人便冲着她颔首致意，态度很和气，静王坐在主位上，身侧空了个位置。
楚摇光便坐了过去。
静王笑问道：“三殿下歇息得可好？”
楚摇光答：“很好，有劳皇姨母关怀。”
毕竟是静王君去世的当口，自不会准备的多丰盛，都是一些素菜，做得颇为精巧，味道也不错。
王府的规矩大，饭桌上没有人说话，都安静地吃饭，只有用餐时餐具碰撞的细微声音，显得格外严肃。
除此之外，稍鲜活些的就是世女君庞氏会为世女楚念夹菜，两人偶尔交换一个眼神。
楚慧也在席间，神情消沉，也没动多少饭菜。
直到晚膳扯下去，膳堂才打破安静。
静王送楚摇光回院子，外头的上弦月像个讨喜的元宝，繁星点点。
楚摇光笑起来，很随意地发问：“去年诸位姨母都归京，怎么不见静王姨母？”
静王也没隐瞒，惭愧道：“当时我的王君已经缠绵病榻，我放心不下，便留下来了。便只派遣了几个官员进京，现在想想，实在不敬。”
我真该死啊。
楚摇光懊恼了一下：“原是如此，是我唐突了。”
静王很温和：“无妨，你又不知情。”
但楚摇光很快又恢复了厚脸皮，道：“不过如今都十一月了，年关也近了，今年想来就能见皇姨母了，到时候，皇姨母也能与母皇叙叙旧了。”
静王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王君过世，母皇特意遣我来探看，想来是极看重皇姨母的，若不是政务繁忙，说不得会亲自来幽州呢。”楚摇光笑道。
静王当即道：“陛下待我好，我铭记于心，不敢忘怀，今年回京，定会好好叩谢陛下。”
她言语十分恭敬，完全是臣子对待帝王的态度，竟是一点姐妹情谊都不带。
虽说皇室无甚真情，但这也太塑料了。
“皇姨母与母皇关系好，真是令我羡慕，”楚摇光睁眼说瞎话，语气却十分赤诚，“我自幽州祈福回京，性子怯懦，与明玉皇姐相处得一般，宝琪皇妹也看不上我的做派，明明想处好关系，却总是力不从心，皇姨母能教练我吗？”
教什么？
教姐妹间的相处之道吗？
静王她自己活了几十年，也没学会怎么在皇室里维系姐妹感情。
而且这位外甥女先前斥责慧儿时，哪里有怯懦的影子。
“姐妹相处，真诚些，友善些，总不会错，”静王硬着头皮支招，“若是实在相处不来，也没必要非凑上去，避着点，不闹矛盾就好。”
楚摇光恍然：“多谢皇姨母，皇姨母真好，难怪母皇喜欢你。”
静王脸色微僵，笑：“能帮到三殿下就好。”
楚摇光见静王面色愈来愈不好看，怕对方应激，从此避着自己，便笑呵呵道：“我的院子不远了，皇姨母不必送了，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吧。”
静王忙道：“好，三殿下好好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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