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摇光道：“快将铁大人她请进来。”
铁芳菲进来了。
楚摇光请她坐下，让宫女奉茶，问：“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铁芳菲先是轻轻摇摇头，又迟疑地点点头。
楚摇光：“？”
“不算是出事了，只是微臣在走访时，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流言。”铁芳菲道。
楚摇光蹙眉：“什么流言？”
铁芳菲压低嗓音，以只有她和楚摇光能听到的声音道：“琅城以外的一些地方官民关系十分紧张，因为在民间流传着此次涝灾的产生，是因为陛下德不配位，上天降下了惩罚。”
楚摇光眼神一凛。
“官府知晓殿下来九江赈灾，自然不敢放任这样的言论传下去，唯恐传进您的耳朵里，是以一直在压制流言，胆敢公开说出这种言论的，已经被下狱了。”
楚摇光神情复杂：“既然能传进你的耳朵里，那看来她们的压制没有什么成效。”
本来灾难就刚刚过去，民心浮动，越强力压制只会令百姓越憎恶官府，也会越来越相信流言。
不过，这种流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这样的流言，既然能大肆传播，应该不止有涝灾天罚这一事能够拿的出来说，否则也太站不住脚了，还有什么能佐证这次的流言的吗？”楚摇光问道。
铁芳菲眼神游移，不敢答话。
楚摇光明悟了。
有，但她不敢讲。
应当是有关皇帝陛下的秘事，但大家心照不宣，却也不敢随意声张，而铁芳菲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更不敢说出口了。
“好了，有劳铁大人了，”楚摇光没有为难她，“此事确实关系重大，我已经记下了，会禀给母皇的。”
铁芳菲松了一口气，这种事她一个做臣子的自然不好直接给皇帝陛下说，由三殿下出面，就再好不过了，她恭谨道：“好，那微臣继续去做事了。”
楚摇光微微颔首。
看着铁芳菲离开了，楚摇光的神情也跟着沉了下来。
她来不及思索太多，回到案几前，把折子接着写完了。
只是这次还带上了铁芳菲告诉自己的这件事。
写完之后，唤来梅枝，让她交由驿站寄回京城。
楚摇光盘腿坐在榻上发呆。
如果楚弈没有派遣自己的女儿过来，换作任何一个官员，就算得知了这件事，应该也不会选择将这件事禀报给皇帝。
毕竟告诉皇帝陛下百姓说你德不配位，说不得会引来帝王之怒，牵连到自身。
皇女还有女儿这个身份在，倒不必顾忌的那么多。
不过，按理来说，这种流言蜚语，于楚弈而言并不是好事，也并非小事，为何书中却没太提过呢。
楚摇光费劲地想了想原书内容，又恍然想起，也许楚弈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有可能来不及处理了。
因为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楚弈就要重病退位了。
思及此，她的心情一时复杂，轻轻叹息一声，继续处理自己的事了。
晚间的时候竹君来禀报自己探听到的事情。
“官家主的子女十分多，不过她心中最偏向的还是正夫给她生的一女一儿，其余庶女庶子互相争斗她也不太在意。嫡子就是她想许配给殿下的那位，叫做官瑞，嫡女是她最为看重的，叫做官悦娘。”
“她最为看重的这位嫡女，其实与她的性情极不相似，没什么心眼儿，还不喜欢经营生意，一心扑在诗书上，曾立誓要科考，夺得功名。”
楚摇光抓住重点：“没什么心眼？”
竹君点头：“对，我听闻，这位官小姐曾想拜从礼部退出来隐居在扬州的官员为师，苦于没有门路，突然有人站出来说，认识这位官员，能从中介绍。”
楚摇光已经猜出结局了。
竹君道：“官悦娘一心拜师，又不够聪明，巴巴地递上银钱请人家帮忙，孰料那人是个骗子，卷走了官悦娘上千两拜师费，就跑了个没影儿了，闹了好大一个笑话。”
楚摇光只注意到“上千两”，沉默片刻，感慨：“她真有钱。”
竹君道：“官家主最宠的就是这个嫡女，她肯定是不缺银钱的。”
楚摇光心动了，认真思索了一下，考虑自己从这位傻白甜大小姐的手中骗钱的机率有多高。
反正肯定比设计官晴容易。
“你继续探查官晴她的其她亲故行为处事如何，有没有行恶事，若有，立即禀报给我。”楚摇光正色道。
我好敲/诈官晴。
竹君点头应下了。
“还有，”楚摇光微微一笑，“帮我查一下那位官小姐的行动轨迹，什么时候喜欢出门，我好去偶遇一下。”
竹君似乎明白这位殿下要做什么了，张了张嘴：“……是。”
“有劳。”楚摇光颔首。
离去前，竹君忍不住道：“殿下，奴婢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那位骗了官小姐介绍费的人是何下场。”
楚摇光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不是跑了个没影儿了吗？”
竹君点头，眼神微妙：“她是跑了，但被官家主命人追了两百里又追回来了，然后那个骗子被偷偷打烂了嘴，送进监牢里了，现在还在狱中关着。”
楚摇光：“……”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
“无妨，”楚摇光摆手，“真被官晴知道了，她也不敢打我的嘴。”
普通骗子和皇室骗子的待遇是有璧的。
竹君只好点头：“是。”
等到竹君离开，楚摇光开始想自己的计划，尽量弄得靠谱点，别还没骗到钱呢，就被拆穿了。
毕竟这位大小姐已经被骗过一回了，这次就没那么容易上当了。
不过想要依仗读书科举骗人，她还得去请教一下真正考过的人，才能编的有理有据。
楚摇光一边想着自己的计划，一边让宫女去请庄小莲。
·
官悦娘每天都大摇大摆的，行踪并不难查。
很快，竹君就将她什么时间喜欢出门，喜欢去哪些地方，探查的七七八八了。
楚摇光也向庄小莲请教了一些科举的消息和几个主考官的冷门偏好。
保证能编的合情合理，听起来真，查起来发现更真。
琅城在有条不紊地重修，楚摇光也换了一身衣裳，踏上了坑蒙拐骗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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