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肖自在，宝闻心中的怒火又开始难以抑制的燃烧。
黎云看了看怒目圆睁的宝闻，又看了看慈眉顺目的解空大师，忽然想起了《太平广记》中的一句话。
“金刚怒目，所以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此言一出，顿时让解空大师和宝闻大师瞪大了眼睛。
“黎施主您对佛法有所了解？”宝闻问道。
“没，突然想到了先人所言而已。金刚怒目为恨，恨的是妨碍众生修行向善的邪魔，此为大恨，有别于凡俗的仇恨、嗔恨。故而金刚亦怀佛心。
菩萨低眉为爱，众生皆可爱，六道皆可渡，大慈大悲，此为大爱。
肖哥嗜杀是他的本性，然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在他尚有底线，也知道这本性需要抑制，所以才修了佛法。
如果您是为除魔而怒，就完全没必要了，毕竟肖哥现在亦是这天地间芸芸众生的一份子。您不妨先试着像解空大师那样，用爱去渡化，如何？”
“这……这……这是何等的智慧啊！黎小施主，不知你是否有意入我佛门？”
黎云的一番话让解空大师久违的升起了爱才之心。年纪轻轻便能对佛法有此等领悟，如此智慧若能入佛门，那他灵隐寺就真的后继有人了！
“大师您太过奖了。就像我所说的，我不过是转述了先贤之言而已，根本谈不上智慧，只是看宝闻大师走不出心中所恨，说了些个人的胡乱想法而已。
其实我跟肖哥算是一类人，只是还没到肖哥那样纯粹的地步而已。所以肯定是入不得佛门的。”
黎云很干脆的拒绝了解空大师。且不说他无法做到慈悲为怀，光是斩净六根出家为僧就已经无法接受了。
“唉……”解空大师叹了口气，对了黎云歉意道：“抱歉，是老和尚我心急了。你们黎氏的人宗族意识都很强，想让你净六根出家实在是难为你。”
佛家讲求一个‘缘’字，既然黎云无意，那便是无缘，不可强求的。
解空大师低头看到一旁的宝闻直接在地上打坐领悟，心中多少宽慰了一些。
宝闻能对刚刚的这些话有所感悟，就已经是此行最大、最意外的收获了。
“罢了，黎小施主，宝闻还需要一些时间感悟，不如你陪老和尚我进去确认一下如何？”
“乐意之至。”
说罢，黎云便陪着解空大师进入了废弃暗堡。
临走之前，解空大师又唤了一声肖自在的法号，问道：“宝静，我们的约定，你遵守了么？”
“嗯。”肖自在轻轻点头，“自卫、除魔，此外至今再没下过杀手。”
“那不是很好么……”解空大师听言，满意的笑了。
肖自在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只是心魔从未消退，就如黎云所说，本性难移。师父，恐怕终有一天我还是会忍不住，对无辜之人动手。”
“只要你没放弃自己就行。黎小施主也说了，你现在亦是众生的一份子，亦为人。记住我们约定的倒数第二步，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败给心魔，打算滥杀无辜的话……”
“杀我。”
说罢，解空大师便再次迈步，在黎云的陪同下进入了暗堡。
“弟子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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