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自己这招呼都不打就下线的举动可能有些不太好，但百鬼哭的心里已经被怒气塞满了——他从未在游戏中提到过自己的情况，这游戏是怎么知道的！
“昭昭？”
“妈我没事。”
男人熟练的摘下头盔，用手臂把自己支撑起来挪到了床边。
这一套动作下来，他心里的怒气先散去了一些，或者说是整个人的情绪都沉闷了下去。
……有什么好生气的？他想，只不过是腿不能动而已，他还是能生活自理的。
但是，自己的腿不能动了啊……
于怀昭沉默片刻，打开了《真仙》的官方网站，一条一条的看着玩家们的留言。
有在真情实感威胁策划的，也有努力求号的，还有一些看着像是机器人水军发言的……也有不少风景党和种田党。
好像大部分人都很喜欢这个游戏。
他也很喜欢，毕竟除了个别时候有些不太适应以外，他很久没能用自己的双腿移动了。
“哎呀我们骗你做什么？”
于怀昭警惕的转身，就看见一个有几分眼熟的年轻女性走到桌子旁边，漫不经心的说道：“看到你反应这么大，白哥还担心自己好心办坏事呢。”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昆仑游娱老板，秋月明，你也可以叫我秋悬舟。”秋月明的表现再冷静不过，“为什么不试一试？”
于怀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秋月明坦然的与他对视。
“你们是认真的？”于怀昭问。
“这要看你认不认真。”秋月明摆摆手，“虽说还算不上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意志更坚定的话，见效肯定快一点。”
“要试吗？”她笑着询问。
于怀昭沉默了，神色间却不见多少挣扎。
片刻后，他长出了一口气，脸上也多了几分释然。
“……我试。”
*
秋月明在这边给百鬼哭“劝学”，游戏里王竹和杜士坚见百鬼哭下线，也没觉察出什么异样，刚打算先去兑换功法，就看见百鬼哭又一次上线了。
“刚才是被人拔网线了吗？”杜士坚凑了过去，“你书在这里。”
“谢了。”百鬼哭在游戏里一向话少，于是杜士坚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倒是王竹多看了他一眼。
不过王竹也只是觉得有点微妙而已，之后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三人下楼时，发现百闻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拿着书看的宿白。
“玄霜道君，这是？”
“给我就好。”宿白伸出手。百闻是骂骂咧咧的回蒙苍大陆自己修自己去了，宿白这个分身摆这里也没什么。
「系统提示：您确定要消耗蓝色功法自选凭证x1，用于兑换功法《万木春》？」
王竹直接选了是。
等到百鬼哭也走到了宿白面前，他沉默了片刻，看向正漫不经心的翻着书的宿白。
“……白哥？”
“她和你说了？”宿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就当是我多管闲事吧。”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什么的，他是有这个底气和思维方式的。
“不，我很感谢。”百鬼哭摇了摇头，“无论真相到底是什么，我都很感谢你们。”
“真真假假，非要追究也没什么意义。”宿白一笑，“你现在要担心的也不是这个。有疑问的话，来这里问我吧，不过我有可能不在。”
“还有，她是……”百鬼哭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秋悬舟，之前那个副本的过场动画中出现的人名。虽说声音不太相似也看不清长相，但是……
“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宿白淡然的说道，反正他是不会正面承认的，“你们在这里耽搁很久了。”
百鬼哭也看出了这件事他不会在宿白这里得到答案，于是再次道谢之后便和王竹还有杜士坚一起离开。
宿白悠闲的又翻了一页书，在三人乘着飞舟离开百慕峰之后，一直隐藏在阴影中、用黑色的力量困住的人形生物才被他从阴影里拉了出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病毒吗？”宿白疑惑的打量着狂躁的对着他呲牙、又抓又咬、看起来像是干掉的小白菜的人形生物。
到底是混乱侧的存在，宿白并不具备沈鹤那样瞬间理解事物本质的能力，不过他也有其他的手段。
黑色的液体凝结成极细的长针，取了一点血样送到他的手中，被他袖口处冒出的石油状液体吞噬。
“……这么快吗？”在利用自己力量中属于「暴食」的特性分析过血液成分之后，宿白深深地皱起了眉。
这居然是那个世界里的生物。陆璋给予了那里的生灵反抗教会的力量，让他们推翻了教会的统治。但是这份力量和知识，最终还是被人拿去作了恶。
……比预计中要早上太多了。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就应该多让他看看人文方面的书。比起武力，更该先行的果然还是思想。
因为陆璋选择的那个世界在本质上就是数据模拟的，因此在向着地球靠近时本能的就会先入侵同为数据世界的《真仙》。
又因为沈鹤的布置，在《真仙》被浸染到一定程度之前，地球都不会真正意义上与那个世界有所接触。
果然，就算是他也并不是万能的……
想到这里，宿白忍不住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这样也好。
如果事事都与他们安排的一丝不差的话，他反倒要开始提防他们这群人变成新的「命运」。
凝视深渊的人终会成为深渊，那是因为想要战胜深渊，那就至少要到达深渊所处的位置。
而在到达那个位置之后，你的所作所为，就不是你自己能轻易控制的了。
虽说可能有些太过紧张，但宿白觉得还是有防微杜渐的必要的。无论是沈鹤还是他，都没有想要让自己变成下一个「命运」的想法。
毕竟比起「历史」无所谓站在浪潮之上的究竟是谁不同，「命运」可是恨不得所有人都像是台上的木偶一般，一丝不苟的演完整场戏剧。
他不喜欢这种安排，他最厌恶的就是命中注定，所以他也必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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