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墓修的很早，即便他每年都会来祭拜也是在地上，而不是下到墓里。
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的霍文贤，一直在往下走，顺着这条长廊，他找到了放棺木的石室。
而后他看到了让他意外又惊讶的一幕，在红色棺木上面居然躺着一只狐狸，这狐狸是鲜红色的，有五条狐狸尾巴。
那鲜红的狐狸尾巴就像是在跳舞，上下不一，时而向上，时而下，那慢悠悠晃动的情况，即便是早已心硬的霍文贤，看到这一幕也不免生出了一丝好奇。
这墓乃是前朝最有名最好的工匠所修筑，况且每年霍家都会派出人专门修缮墓裂开缝的地方，这只狐狸不可能偷偷溜进来！
即便是他陷落下来的地方，也着实有些古怪，落下来之处，更像是突然间砸出来，或是...挖出来的！
霍文贤刚想上前查看，就见那只趴在棺木上本该陷入熟睡的狐狸，突然睁开了眼。
这双狐狸眼透着纯粹的明亮，看他的眼神亮且干净，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又似乎是看到了生人，所以才过于激动！
霍文贤下意识的拔剑，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锦衣卫指挥使本也不是干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他所做的事情一直都是处于黑与白之间，因为只听从皇帝的命令，龙椅上的那位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就像是对方手里的一把剑。
手上沾的血，即便是泡在池子里也洗不干净的。
可是，他拔剑的动作帅气，却没有拔出剑，这让他低头一看，就见自己不仅没有身穿官服带佩剑，竟然身穿睡服？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霍文贤只是诧异一瞬，便没再究竟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这五尾狐狸出现的再古怪，也终究只是一只狐狸。
他不信鬼神，不信天道，只信自己。
狐狸的尾巴就此突然伸长，飞到了他的面前，尾巴拍拍他的肩膀。
霍文贤身子下意识的呈弓字形，他这几年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对于人心的防备已经深到了很少人能够得到他全部信任。
即便是如今霍家仅存的一些人中，能够得到他信任的也就两三个，还全部都是只能给出五分信任。
狐狸姿势有点懒散，趴在棺木上，似乎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只是用尾巴缠着他。
霍文贤蹙眉，他不喜别人的触碰，即便这只狐狸再好看，他也不喜欢。
狐狸的触碰，让他下意识地想要还手，却见这狐狸似乎还看懂的脸色，赶紧把尾巴收了回去，眼神有点委屈巴巴的瞅着他。
似乎在说，人家的尾巴这么好看，你怎么舍得下狠手？
霍文贤见这狐狸有些古怪，想了想，沉吟道，“此处乃我祖父之墓，你在这趴着不合适，换个地方。”
他虽是皇帝的剑，却是用来针对朝臣，不是这些动物，一只狐狸而已，即便对方真的...挖了他祖父的坟，睡了他祖父的棺木。
他也不至于想要它的命。
狐狸想也不想的摇头。
开玩笑，这可是一块风水宝地，他要是跑了，上哪去找霍文贤？
进入这个狐狸的身体，又没继承对方的记忆，只隐约记得他是渡天劫没成功，经脉受损，需要养上十天半个月。
霍文贤突然入梦也是巧了，这时候他走，他又不是傻子！
霍文贤还想再说，耳边突然有声音，而他的思绪也迅速乱飞，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隐约记得小狐狸的那一双巴巴盯着他看的眼睛。
*
“大人不早了，该上朝了。”隔着一扇门，随从敲门提醒。
“上朝？”霍文贤难得有了一瞬间的迷糊，他起来，按了按眉心，“难道方才那些都是在做梦？”
可究竟是什么梦，能够梦的这么真实，他如今还能记得那只五尾狐狸的模样，真实的仿佛他真的去了一趟墓地见到了那只狐狸！
这个事情困扰了霍文贤半晌，直到他上朝，他也还是在想着那个梦的事情。
早朝总是那些事情，那些言官照例弹劾霍文贤，无非就是弹劾他如何的手段残忍，怀疑他有以公报私的居心不轨。
皇帝每次对霍文贤的态度都是斥责一番，假模假样的罚个三两月俸禄，剩下的就没了。
轻拿轻放，久而久之，大家也知道皇帝这是不会追究霍文贤的责任，而霍文贤在皇帝心中第一红人的位置就这么稳了！
唯独只有霍文贤在面对皇帝下朝后，把他叫去甘露殿，一边批折子，一边安抚了一番。
话里话外就是此事还需要继续办，他怀疑这次被抓进去的臣子与先帝在位时的前太子之子有联系。
皇帝未称帝前，乃是第三子，能力也算出众，只是比起当时的太子就算不得什么了。
当时的太子既有贤德美名又有才华，治国之能。
只可惜太子在霍父战死前一年病逝，据说是害急病，也有人说是马上风，各种流言蜚语传出更像是要掩盖事实的真相。
太子病逝同年太子妃产子大出血，生下一死胎，自己也没了命。
这才会轮到当时的第三皇子，如今的陛下称帝登基。
如今陛下称帝已有十二年，当年的婴儿如果真没死，今年已有十五岁。
霍文贤跪在地上，眼底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嘲讽，皇帝总是这般虚伪。
这么多年就不曾变过，锦衣卫是他手上最锋利的剑，所做的事情皆是由他下命令的。
面上和善，私底下却连一个当年的婴儿也不肯放过...
霍文贤眼眸渐深，如此疑心深重的君王，如何能容得下霍家？
“陛下，贤妃娘娘求见。”贴身太监在外大声通禀。
霍文贤眼神微暗，一抹冷色迅速的在眼中闪过。
皇帝让霍文贤起来，至于他则含笑的望着走过来的贤妃。
“见过陛下。”贤妃一身宫妃襦裙打扮，她身后跟着一个宫女，对方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点心。
皇帝恍若没有看到贤妃悄悄偷瞄霍文贤的那一眼，他含笑的与贤妃说话。
至于霍文贤自是识趣的告退。
皇帝却突然说，“爱卿留步，同朕一起尝尝爱妃的手艺。”
霍文贤眉眼有了一瞬间的冷意凝结，但他很快就把这抹冷意掩了下去。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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