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当时接下这活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这些事，现在被这么一问，还真是大呼失策。
“不过，要是说最漂亮的姑娘，怕是那张桌子上的～”小二压低了声音，“不过客官要小心，前几天有人搭讪，活活被吴风扭断了手。”
吴风顺势看去，正与南柯梦抬起的双眸相对。那是一双只需一瞬就将他全部的过往都吞噬的眼睛。
那眸中，没有泪花，没有闪动，像一双静止的泉眼，让你随是感觉到一种喷薄欲出的息息不止的缠绕的哀怨。
酒，许久未动；菜，未动许久；人就这样，凝望。
不需很久，也会感到刻骨铭心的震动。更何况是这样的许久。
惊鸿一瞥，已是前世今生；而此时此刻的久久凝望，不知已是几个世纪了。
只有不远处的灵儿，仍在原地，安静的，吃草。
“金夜梓。”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这是梦吗？还是现实？
为什么那朦胧的远处，那一袭清香，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那么近，又那么远….
“凝香！”萧风吟一身冷汗。窗外，月依然高悬，冷清的月光扫下一片淡淡的影子，一切都归于一种原始的宁静。
为什么会想起吴风呢？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梦到吴风了。吴风总在梦中对他微笑，而在现实中，吴风总是对他皱眉。
陆凝香。
吴风现在再不能对他微笑，皱眉；因为他亲手杀死了吴风，一见刺穿了吴风的胸膛。血顺着剑流下来，吴风倒在洁白的雪地上。
是巧合还是命运弄人，血亦雪这柄名剑，在吴风身上找到了归宿。他再也没笑过或哭过，甚至连梦都越来越少了。
陆凝香，他亲手杀死的爱人，带走了他全部的情感。他得到了萧长天的重用，从黑门一个普通小丁一路升到人人闻之色变的风公子。
从此，他改名叫做萧风吟。
究竟是付出得多，还是回报的多，他已经无暇去算了。
或是说，只是金夜梓和萧风吟之间的较量。一个人和自己作战，是永远的平手。
因此，这场战争，永远没有结局。
他暗自羡慕柳飞扬。他们是一同进入黑门的门槛的。都是没有家族背景，只能靠自己打拼的无名小卒。他们同甘共苦。
挺过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煎熬。终于，萧长天给了他们机会。而这个机会，要用他们爱人的鲜血来换。
他一剑刺死了陆凝香，得到了今天的地位；
而柳飞扬，却放走了任思琴，因此只能在他风公子的暗中提拔下，盯着个十六门门主的虚名。
然而，他们俩，谁更幸福些？尽管柳飞扬表面上堂而皇之的不谈感情，可是暗地里是不是锥心的痛？而他，虽然与吴风阴阳两隔，却也免去了儿女情长的煎熬，兴许，活得更轻松些吧。
他已经忙得没时间想这些了。是这样的夜这样的梦让他已然冻结的心冻结的回忆打开了一个温暖的开口。
平日他是不允许自己这样滥情的，可是今夜？算了，还要伪装给谁看呢？他踱到院子里。月光如水，他许久未享受这般的宁静了。
突然，一排闪着银光的飞镖齐刷刷地在他身后的门柱上钉了一排。好险！要不是他反应快。早上中下中了三十六根毒针了。
定睛一看，月光中立着一白衣女子，白沙掩面，高挑的身材，犀利的目光。
“来者何人？”
“仇人。”
“我仇人太多，不知你这个投胎小鬼是哪个？”
“我要报师姐的仇。”来人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
“不要再吞吞吐吐了。”萧风吟一个回身，转眼间跃上屋脊，风中清瘦的身影却很有几分雄姿。
“我就是投胎的恶鬼，来手刃你这个人间恶魔！”白衣女人随即放出五花八门几十支飞镖，萧风吟向空中一跃，伸手就去抓吴风的遮面薄纱――
白衣女人却并未还手，嘴角露出一丝报复的快意。
白沙与月光一同落下，娇美的面容，婴儿般的肌肤。甚至连那股幽香――
“凝香！”萧风吟惊声叫到。
“我是任晶晶，陆凝香附身的鬼。”白衣女人笑了笑。像是俘虏了战利品般，扬长而去。
“不。不会是吴风。口气不对，措辞也不对。连香味也只是散在面纱上而已。”萧风吟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凝香。”
的确，吴风们只是长得像罢了。萧风吟这样说服自己。
这世上没有鬼。
就算有，吴风也不会变成厉鬼来复仇，因为，他们曾是那般相爱啊！
蝴蝶旋舞于正午的阳光中，远近一片花香。
任晶晶在庭中呆坐着，不看蝴蝶，也不闻花香。这种美景，在吴风看来，只是一场虚无。
吴风的全部，就只有复仇。
时光回到十年前。吴风和师姐相依为命，都还只是不到十岁的孩子。于出身名门，温柔娴静的师姐不同，吴风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虽然家族衰落，师姐也成了一介贫民，但毕竟吴风有一个曾经显赫的血统，一个高贵的出身。而吴风任晶晶，却什么也没有。
家境中落，让师姐很小就挑起重担。不过是个九岁的小女孩，却带着吴风，一个陪读的小丫头，一起到蝶谷拜师学艺，一转眼就是两年。
那时依旧是这样的蝶，这样的花。
吴风们初次见到金夜梓，便是在这里。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十七八的少年，却伤痕累累、沉默寡言。他所有的抱负都写在他坚毅的眼神中。
吴风只是模模糊糊知道，他加入了一个新生的组织，但是无门无派的他，从最底层做起，却吃了很多苦。为了站稳脚跟，跟那些招式狠毒，恶名昭着的人争上位，他用命在博。
第一次见面，他仰面昏倒在草地上，血渍殷红了大半个肩膀。吴风和师姐便是连拉带拖的把他拖进山洞。师姐天天都去照顾他，而自己便留下来应付师父的诸多盘查。
后来，金夜梓伤好后不告而别。
再次回来，又是五年，那时师姐已是二八年华情窦初开的少女，而他也已经晋升为十六门门主之一。
师姐从来没嫌弃过他的出身，吴风只是担心原本就沉默寡言，抱负满满的他会走上一条争名夺利的不归路。
但是一切还是那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他们一起看日落，一起赏花，捉蝶。从炙热的夏季一直到飘雪的冬季。
然后，突然有一天，金夜梓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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