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没有多久，刘府里面果然派人过来，告诉他们刘老太爷已经仙去，老爷不太方便见客，由他来安排等等。
安排得也不算是复杂，连续三天，不分日夜，除了吃饭时间，都得有人做法事，中间一次不能停。
来人还强调说最终的报酬一定会让所有人满意！
“不如这样，今夜就我和我的徒弟，早上念空你来，下午巫婆婆上，之后也这么安排，怎么样？”
老道士率先开口，主动揽下了最累的那个活。
“青阳道兄太客气了，还是我来守夜，你负责早上……”
念空推辞了下，想要和老道士换换时间。
至于最好的下午时间，让给巫婆婆，两人都没有异议。
“不用，我和我徒弟两个人，还可以轮换一下。”
“你一个人就太累了！”
老道士伸手，阻止念空继续说下去，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多谢青阳道兄体谅！”
念空笑了笑，也没有再坚持了。
外面的人，见到他们商量出来结果，领着老道士和方阳去灵堂。
“你们看着来就行，累了可以休息一会儿，隔间准备的有茶水点心，饿了可以吃点。”
刘府派来的人神色温和，说了几句话后，飘然离去。
师徒俩则是开始干活，老道士从行李中取出来做法事用的各种法器。
方阳去搬过来桌子，以作开坛之用。
灵堂之中，点着长长的白色蜡烛，一个红木棺材放在中央。
里面躺着的人，应该是刚刚死去不久的刘老太爷了。
不一会儿，香烛黄表摆放好了，老道士拿着一根桃木剑，在烛火上一挥而过。
“天外琳琅响，齐举步虚声！”
老道士挥剑，做了几个姿势，再次出声。
“庆云开生门，祥烟开死户！”
方阳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递给老道士他需要的工具。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老道士停了下来，擦了把汗。
“好了，收工！”
“去吃点东西，晚上咱们轮流在灵堂守夜就行了！”
招呼一声方阳，老道士先去了隔间，倒了杯茶，竟然还是温的，他一口喝尽。
“我主动要来守夜，还是上次的事，丢了脸面。”
“做这行，最重要的就是名声，能请得起咱们的人不缺钱！名声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要是我倚老卖老，挑个轻松点的，早上的活，也不是不行。”
“可人家明面上不说，心里面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拿起旁边的点心吃了口，老道士擦着汗，给方阳解释了起来。
方阳倒是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看来上次的失利，成为了老道士绕不过去的坎了。
“还有，咱们干的是最累的活，肯定给咱们的钱也不少。”
说到这里，老道士露出笑容，目光中带着得意。
“刘府的人还是挺大方的，而且也不怎么了解行情，看咱们干的活最多，说不定给咱们的钱也最多！”
这点方阳也看了出来，因为刘府的人是让老道士，念空和尚，还有巫婆婆三个人商量着去做法事，明显不清楚他们内部的地位。
具体一点，应该是巫婆婆的地位更高，念空和尚其次，丢了脸的老道士再次。
但是刘府把他们都放在一起招待，有可能是不重视不在乎这些东西，也有可能是不知道行情。
从这方面来看，说不定老道士想的还真没有错。
他们主动揽下最苦的活，既在同行那里得到了好名声，也能赚得最多。
“要是师父说得都是真的，我也仙道有望……”
老道士声音忽然低了下去，眼睛也变得模糊，他赶紧低下头。
方阳在旁边看到，扭过了头，心中暗暗叹息。
从朱平安离开，老道士回来，除了方阳提过一次玄阴宝鉴在自己手里，老道士一次都没有问过。
明明以前，老道士把玄阴宝鉴看得和命一样重，从来都是爱不释手，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只是，从导致方阳穿越过来的那次遇到女鬼的法事之后，老道士的心气就没有了，过往的梦想，好像突然变得不值一提。
方阳不知道多少次，看到老道士捧着一本道经，坐在角落里发呆。
从相信仙道，到不相信仙道，又到骤然发现仙道真的存在，但是自己却无法追寻……
这中间的心路历程，方阳无法完全理解，但也可以想象得到。
已经到了垂垂老矣之年，才发现已经放弃的梦想，突然有了希望。
但是，已经老了。
真的老了。
追寻梦想，是年轻人的事。
老道士老了。
方阳站了起来，起身往外走去。
“师父，我先去守灵了，等我累了再叫你！”
“好，你累了就喊我！”
身后传来老道士有些沉闷的声音，方阳走进灵堂。
“看来，不管是有多见惯生死，临到自己的时候，也很难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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