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和琴声几乎同时响起，刺破了靛色的夜晚，引起了城市中野兽的几声嚎叫。
但是这一人一兽的情况则是——毫发无伤。
在牧闲胸口处，数片结成花朵般的蛇鳞正在逐渐散去，衣服又恢复成了往常那样的质感。
而不来梅则令子弹悬停于了半空之中，再放任它轻轻地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掉落声。
比起即将打起来的火药味，现在的气氛谈得上是尴尬，他们甚至不敢互相对视。
牧闲清楚，不是因为他动手不来梅才向他袭击的，而是因为对方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刚刚那模样只是单纯地在演戏罢了。
不来梅通过装作精神崩溃来使他相信这时候已经没有威胁了，可以让牧闲很好的放松下警惕，但它没有料到，牧闲此时也打算向它动手。
“笛子男，我走了。”不来梅换做了老实且沙哑的驴声，旋即在霎那间将那巨鸟的表皮完整地撕了下来，扛在了自己的背上“祝福你，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活着。”
“那你也是。”牧闲的这句话是不真诚的，只是出于长期人类社会生存以来而产生从本能客套话。
目送着不来梅马不停蹄远去的背影，牧闲这会才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因为自动防御的蛇鳞，衣服甚至没有产生一点褶皱。
环视四下，已再无其他生物，空余几乎被毁灭殆尽的办公室，销售区内则四处都是汽车的废件，举目看不见一辆完整的。
牧闲轻叹一口气，不死心地一辆辆看过去，再绕到了汽车仓库，但里面的情况也大差不差，这些异常恐怕是把汽车当作玩物一样消遣。
之前再城市街道上倒是还能看见些许完整的车辆，但是没有车钥匙，即便强行破开车门，他没有办法驱车。
不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究是在幸运的一角找到了辆尚能发动的黑色汽车，只是这普通的轿车硬是被异常改成了敞篷车。
“算了，随便找个什么也能顶一下。”牧闲坐在驾驶座上，听着引擎的轰鸣声，看着那空荡荡的车顶心中暗暗想道。
这台车辆的型号属于最新出的，价格大概在二十万到三十万区间，是一辆电动车，那么这也就意味着牧闲接下来必须要把电力系统恢复，这样才能保证长久的代步。
他将车开至了销售区，开到了那巨鸟的身边，看着满地零落的羽毛，看着被扒皮后露出鲜红血肉的巨鸟，一个念头霍地出现。
他可以利用形织锤和羽毛制作一个给车顶缝补的东西，嗯，或许还可以继承一部分这个巨鸟的特性。
这巨鸟的残躯过大，血肉对他来说也并未用处，带着麻烦，于是，牧闲便只是下车将那被粗暴拔光的羽毛给放到了车辆的后备箱。
这些乌黑的羽毛表面仍然存在金属的光泽，虽因巨鸟的死亡而导致了失去些色彩，但是想必使用起来仍是无伤大雅的。
普通乌鸦尚能挡住正常子弹的冲击力，那作为一个小头目级别的存在，估计防御力只会更强，若非牧闲在猎焦镜和概率之骰的帮助下射出特制子弹击中要害，这一战绝不会那么容易。
现在他的身体也要接近极限了，连续性的使用秘作和多次开枪让他的精神与肉体受到了双重打击，要是不来梅选择和他开战，他真没什么把握。
他在忙活完后躺在汽车的座椅上稍作休息，给手枪换上了几颗普通的子弹，以应对突然来袭的异常。
特制子弹的数量有限，打一颗少一个，他需要节省。
他抬起头，望向了汽车销售店的顶部，上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破洞，骨白的月光正从上方落进来，如同眸子般注视着他。
曾几何时，人类的祖辈也这样仰望夜空，但是他们绝不会想到长夜会变得如此漫长，也绝不会想到如今双月同天的奇迹景象。
更可怕的是，如今这双月同天的现象倒是成了一种共识，成了一种自古以来的说法了。
牧闲不得不承认，他的内心存在着对这件事情的恐惧之情，他不禁想起了有个悖论，叫做红色的乌鸦。
有一个人跑过来指着树上的乌鸦说，这是红色的，你会嗤之以鼻，但是第二个人，第三个，到最后所有人都跟你说乌鸦是红的，你会怎么想？
到底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其他所有人的记忆被动了手脚，他不好说。
等到手臂的酸痛感散去几分，牧闲调整好了座椅，发动汽车往周围的便利店开去，它按照之前的约定，要给土拨鼠们带回去一些好吃的食品。
有了汽车，他所能装载的物资多了许多，不一会就从店铺当中搬了不少东西，将车辆副驾驶，后座塞得满满当当。
最后，他再一次看向了天空，确认月亮仍然是两个后，内心五味杂陈地向自己来时的洞穴开去。
那么一个洞穴暴露在街道上，却没有任何一只动物敢冲到下面去探索，看起来这座城市里面的异常生物系统已经被定死了。
他们清楚地底不是属于自己的环境，而是属于那些土拨鼠，巨蟒，甚至可能更可怕存在的领域，后者自然也是知道这些，因此从未上过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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