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0214.最后
“当你带上最后的王冠，你会知道你会成为谁，以及必将成为谁，又将负担怎样的责任，和那未知的前路。”
辉光遍布的崇高宫殿之中，一颗放置在金盘之中的苍老头颅嘴唇张合，发出微弱的声音。
他的脖颈被撕裂，露出狰狞的翻卷的血肉和骨骼。
血肉赤金，亘古不变的从伤口处留下黄金一般璀璨的液体。
头颅的前方是一只高脚椅，上面坐着一位黑发男人，他的脸庞苍白，眼睛闭合，肌肉却在不时抽动，如同在经历什么梦魇一般。
头颅念完，用恬静的目光看着高脚椅上的男人。
如此脆弱，如此卑微，一点也不与先前同自己厮杀时的英勇与冷酷。
甚至将永生不死的自己头颅割裂，单独当作复读机一般的存在，只是为了提醒那人，最后所要做的事。
但是，他是神。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这个导致诸神黄昏的神灵会死于一人之手，他决不会相信，但是事实就如此赤裸地摆在他面前，容不得任何辩驳。
在一度摧毁整个虚界，魂灵居住之所后，这个男人没有向渊国发动攻击，连最上层的万渊平原都没有摧毁，只是叹息一口气，离开了深渊，离开现实，来到这片已经完全失去美好的漫宿之中。
再也无神秘，也无奇迹。
他将那些东西都容纳进了自己的身体，曾经思念的，曾经喜爱的，曾经憎恨的，曾经毁灭的，代表着诸位死去司辰的痕迹，完全被他消化，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以至于自己已经超乎神灵，乃至掌握着诸多领域，能够被称为司辰的存在，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神中之神，万世独一。
但是，这样仍不足够吗？
老人思索，却得不出答案，甚至不敢将视线彻底投注在面前男人的身上。
“你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老人喃喃自语。
为什么要将虚界毁灭呢……虚界是蠕虫居住之所，纵然深渊建立，也没有对虚界展开彻底统治，究其原因就是因为那蠕虫就是一切神性的逆转，一旦沾染，连已经堕落，腐坏的神性也将毁灭，成为毁灭世界的一部分，成为蠕虫。
他观察这个人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但却从未料到他能发展到这个地步。
亚特兰之心，迷蒙之界，深空歌者，深渊潜入战，七海之乱，堕阳，世界崩坏曲……
不知不觉间，他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了一个强大无比的人，一个静默的人，一个冷漠者，他的言行是众人竞相模仿的榜样，但他本人却从未对此说些什么。
从最开始的面带笑容，一步步向着冷漠滑落，直到最后，他连面庞上的假笑都不在维系。
冰冷，像是一只独自在雨中飞行的鹤，孑然一身。
思索间，男人的眼睛睁开，显出一副极度疲惫的样子，眼睛中充斥着大片红血丝，嘴唇干裂。
神中之神会如此吗？
“你说我现在的样子难看吗？”男人问道，用手摸了一把垂落在眉间的发丝。
老人没有说话，而是带着敬畏的别过头。
他知道，那件事又要发生了。
“你说，纪堔还能回来吗？”男人抬头，看着面前的虚无，眼睛却出现了明显的对焦，像是他面前就有着那位圣人一样。
“不，他现在应该还没回来，应该在伦敦做任务吧，没有这么多时间，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毕竟已经很久没和他说过话了……”
“海琴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不知道她有没有危险，我都说了，我已经有能力保护她了，但她为什么还是走了……”
“尼勒，我给你买甜品了，你人呢？？？”
……
随着他的话语，那些散落一地的卡牌发出微微荧光，试图回应这个男人的思念。
但是它们做不到，它们被毁灭了，它们只是碎屑，再也无法回归。
过了许久，白杨的自言自语终于停止，似乎终于意识到他只是在胡言乱语，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只是眼球上的血丝没有消失，反而越发晶莹，血丝蠕动，很快便污染整个眼球。
“你不应该再滥用你的力量了，你知道的一句俗语，物极必反，如果……”老人试着开口，但还没说完，他就停下了，他转头，对着白杨兴致盎然的面孔。
“你可以继续说。”白杨说道，“你是不会死的，而你的现状也不会比现在更悲惨。
所以，尽管畅所欲言，不需要理会说出的话会带来什么后果。”
老人哽咽着咽了一口口水，头皮剧烈痉挛，似乎回忆起了被支配的恐惧。
“你还记得吗，在行进过程中曾经无数听到的一句话。
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万事万物都有代价。”
“所以呢？”白杨忽的挑起眉，露出只有在这个老人面前才会显露出的可怖笑容。
他笑着，却更像是哭泣。
“难道我失去的还不够多吗？”
“你毁灭了……几乎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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