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晚站在门口，目光在众多医生脸上搜寻。
她刚来医院，人都没有认全，现在是认人的好机会。
至于谁去做手术……
反正不可能是她。
江听晚很有自知之明，她才刚来中医院，而且还没有医师证，张成明叫她过来帮忙，估计也就是让她来看个热闹。
“刘医生？我记得你今天没有手术，不如你去试试？”急诊科主任问道。
刘主任是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他此时摸了摸脑袋，无奈道：“陈主任，我倒是想要去试试，但是我怕患者不答应啊！”
他虽然是外科大夫，也做过不少手术，但是像是断指手术这种对医生的技术要求极高，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陈主任无奈一叹。
“现在送到省立已经来不及了。”
心里头忍不住埋怨，急救中心的人怎么办事的，怎么这种病人往他们医院拉，这要是不救吧，他们良心过不去，而且来都来了，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但是要救……实在是为难他们的医生啊！
“张主任来了！”
门口有人喊道。
众人回过头，张成明匆匆走过来。
“怎么还在这里，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医生呢？谁去？”
陈主任赶紧将情况说了：“张主任，现在问题就是咱们医院没有合适的医生去啊！”
“外科的医生呢？”张成明皱眉，语气严厉起来。
刚刚被问过的刘医生默默举起手。
张成明在他脸上扫了一眼。
刘医生满脸无辜：“主任，我去怕患者那手丧失功能啊。”
张成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沉声吩咐：“这台手术我去，陈主任，我那边有个病人，你一会去看看。”
见总算是有人接下来了这个事情，陈主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忙不送的答应下来。
张主任之前在各大医院，甚至是国外都有进修过，如果不是因为家传中医，估计这会早跑到外科去了，这种级别的手术别人来做可能很勉强，但是张主任不一样，必定会马到成功！
张成明又叫了几个医生一起，其中就有那位刘医生。
办公室的医生们全都各自散去，最终只剩下站在角落里的江听晚。
张成明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脚步一顿，招手道：“江听晚，你也一起去。”
江听晚愣住，手指着自己：“我？”
其他医生也很震惊，这种级别的手术如果能够旁观那可绝对是长见识的好事，但是对于中医院来说，这种手术也绝对是几年难得一见的。
但是大家也知道，手术室不可能让这么多医生都进去，张成明也不会答应，所以不少人刚刚都想好了，回头想方设法找医务科拿个录像回去观摩观摩。
但是没想到，张成明竟然开口要带江听晚进去！
她一个刚进医院，甚至都算不上实习生的新人，凭什么呀！
现场好几位年轻一些的医生当场就想要追着江听晚问为什么了。
好在还有不少人记得上次江听晚拿出来的解蛇毒的药方。
江听晚在大家神色各异的目光中跟在张成明的身后。
张成明边走边低声嘱咐她。
“一会到了手术室你站边上看着，就跟麻醉师站一边就行。”
江听晚了然。
麻醉医生在手术室里头都是很轻松的，甚至可以搬一把椅子坐边上看着，如果麻醉医生起来了，哦呵，现场所有医生就都要紧张起来了。
张成明让她和麻醉医生站一块，估计就纯粹只是想要让江听晚进去手术室观摩而已，也不指望她能够帮什么忙。
江听晚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根据要求做好消毒进入手术室之后就乖乖站在了角落里。
患者很快被推了进来。
他看上去大约有四五十岁了，皮肤黝黑，脸上是岁月留下的深深的褶痕。
他的手已经被清洗消毒过很多次了，但是手掌还是皲裂破皮，粗糙异常。
这是个很努力生活，但是仍旧没有得到生活另眼偏爱的人。
江听晚垂下眼帘，挡住眼中的神色。
麻醉医生打完麻药之后推着车站过来，看到江听晚，压低声音道：“你往边上站点。”
江听晚挪了挪脚。
张成明已经开始手术了。
患者的断指接近指根的下半截，没有经过关节，难度其实并不大。
但是对方是干重苦力活的，手指头有一定程度的弯曲。
张成明眉头紧皱。
“光暗一点。”
“钢针。”
持针器将钢针送入骨内。
张成明的脸在灯光下明暗不定，显得有几分阴沉。
江听晚注意到，他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看的更仔细些。
麻醉医生拉了她一把，摇头不赞同斥道：“能让你进来旁听就不错了，别乱动，要是打扰了主任手术，回头有你排头吃！”
江听晚无奈，将脚缩了回来。
但是眼睛还眼巴巴的盯着手术台的位置，舍不得挪开。
“主任。”就在这个时候，站二台的刘医生没忍住开口。
“厉害啊！现在已经固定好了，剩下的就是肌腱缝合了！”
他笑呵呵的拍张成明的马屁。
张成明都懒得抬头理他。
刘医生也不生气，他都习惯了。
现在医院里的医生分两种，一种是有真本事，能上手术台，能坐门诊，疑难杂症都能看的。
还有一种，就是他一样，天天在各大医学杂志发论文，跟外面许多医学机构合作，混个高文凭，拼年限升职称的。
刘医生年轻的时候也是有真本事的，但是年纪大了，反而求安稳，不怎么喜欢上手术台了。
院里头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好些人看他不顺眼。
他自己也知道，早就练就了一副油盐不进的厚脸皮。
几分钟后，张成明稍微站直了一点身体。
他目光忽然瞥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江听晚。
四目相对，江听晚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张成明：“……”
他收回目光，问身边的刘医生：“接下来的肌腱缝合，你来？”
肌腱缝合是很精细的外科手术，最花时间和精力。
刘医生毫不犹豫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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