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被拿捏了的憋屈感油然而生。
那个阴间家伙所有阴间行为都卡死在了陈绪的心理防线边缘。
虽然次次都死于砍头，感觉也非常痛苦，但至少没玩什么“陈某人的一百种死法。”
方法虽然阴间，但总好过到了外面的世界接受身心双重毒打再成长要好得很多。
至于什么“出到外面世界后过什么安稳生活，用不着这些东西”的妄想。
那个阴间人看起来像是那种需要复制体去“弥补对平凡生活的渴望”的人吗？
平心而论，“朝闻道夕死，足矣”，初次尝试到如此神奇的超凡力量的陈绪他自己又如何忍受那生老病死的平凡……
很快，翻涌的思绪被陈绪强压下去。
前方，模糊身影再次向他攻来，陈绪这次不再躲避，全神贯注，举剑就要格挡，识海中精神力以防御本能的全力运转。
模糊身影裹挟着强烈的劲风袭来。
“铛”
这一次，没有被精神攻击后的恍惚，陈绪可以非常清晰地感知到当两剑相击之时，就仿佛他和模糊身影的精神意志在碰撞，他的那自认为坚韧的意志像是被热刀切牛油般轻易剖开，随之被斩开的在意志与法力催动下的长剑！
痛！！！
如灵魂被撕裂的痛，这种感觉就像有人拿着锯子一点点地将他的脑袋锯开，疼痛与发自灵魂的恐惧都令他几乎就要马上晕厥过去。
这种感觉无论多少次陈绪都无法适应或承受！
嗤——
模糊身影再次干脆利落地斩下他的头颅。
天旋地转与光影交替之后。
陈绪再次回到了原点。
首次亲身体会的意志交锋带来了极为恐怖的恶果。
如果以往仅仅只是身体被打败了的话，那么如今就是他的心被击败了。
还有对方的意志。
那是太阳啊！！！
光明，堂皇，永恒，也强大得令一切敌人绝望！
那是能令他这种自私自利的蛆虫自惭形愧，恨不得马上逃入底下的无上存在啊！！！
疯狂的挫败感与绝望感再次笼罩他的心神。
“放弃吧”，“不可能赢”，“他只是想折磨你，这是不可能跨越的强大”等等念头在他心头蔓出，缓缓将他的跳动的心脏包裹，束缚。
他几乎整个人都要在这庞大的阴影下窒息了。
......
黑暗，无边的黑暗中。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多少岁月。
陈绪的意识不断地在这一片最为深沉的黑暗中沉沦着。
他问自己：“你为什么要修行？”
他说：“害怕，怕某一天我会疾病缠身，老到连亲人、朋友、哪怕自己是谁都会忘记；怕作为蝼蚁而某一天被历史洪流中的一粒尘埃压死；怕自己珍视的一切在强者争斗的余波中消泯殆尽”
黑暗中的“他”不语，似是认为他的理由还不够，默默地等待着他的继续回答。
他继续说：“渴求，我渴求就像小说主人公一样，超越世界给人类的枷锁，去飞翔，去寻找真正的自由，真正的‘逍遥’。”
这一刻，他的目光仿佛透过漫长的时光，看到过去，看到了那个尚且年幼的自己。
那个沉默、寡言的自己。
那个被父母粗暴地贴上“没欲望”“没心没肺”的标签，再拿上一个“自己很累”的挡箭牌之后就能心安理得地“放养”的自己。
当然，不算怎么缺钱的他们又会买一些衣服鞋子给他，哪怕是生日也有“他想要”的简单家庭小聚会。同时，一些便宜而又无伤大雅的“不正经”东西他永远都不能从他们手中得到。
至于他的“没有欲求”，就像被开水烫过会记住，下次小心一样。
既然愿望没有可能实现，而且会给自己带来各种苦痛与折磨，又何必去许愿呢？
记忆中那一句句本以为早已放下，却依旧令他窒息的话语逐一浮现。
“把压岁钱给我，以后有空了给你买。”
“这里的太贵了，以后去其他地方买。”
“想买的话，就给我乖乖听话。”
“你再闹下去惹怒我了，以后就不买了。”
“因为你上次惹怒我了，以后不买了。”
……
这样的拉扯、威胁、欺骗几乎是蔓延了他整个尚处于蒙昧的童年。
最后，忍无可忍的他顶着回家后可能的奚落与不满拿着压岁钱买下了。
可是知道后的他们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它不值一类的话语。
原来他们一直不在意的吗？
抱着玩具准备接受呵斥的陈绪感觉心中仿佛有什么碎了。
随即，“没心没肺”的他又庆幸于没有收到责罚而蹦蹦跳跳地跑去一边玩去了。
到了如今。
陈绪漠然地回望着过去，几乎一眼望穿这件“小事”的种种缘由。
他们爱他吗？他想大概是爱的，哪怕他们与他的交流只有说教，没有沟通；哪怕他们的爱从来都无法令他感受到温暖。
年幼而“老实”的他对与他们争执中的“不养你了”一类威胁信以为真并无能为力，只能沉默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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