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位眼高于顶的玉龙三太子敖烈，眼中都露出了一些惊诧。
虽然孽龙化龙之丑陋，让他有些不适，但比起这些细枝末节，他更在意实打实的修为境界。
在场众人之中，也就唯有陆离轻笑摇头，悠然道：“若是你走出来的这条路当真有你说的这么好走，你又何必将豫章郡五水权柄分给你的五个龙子？
退一步说，即便之前在你降诞龙子，分发权柄之时还没有对香火之道探究到如今的地步。
但在我等来临之前，你有的是时间将权柄收回，为何却还是将权柄分发，不曾收拢？
别说什么虎毒不食子的屁话，你或许曾经有过这样的念头，但如今，驱策着你的，已然不是你自己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孽龙表现得不屑一顾，寒声道：“驱策着我的不是我，那又是什么？”
“自然是那一个孽字。”
陆离双手负后道：“在来豫章郡之前，我就已然得到了你的资料。
喜则变化人形，而淫人间女子，怒则显化龙身，而兴陆地波涛。
淫人间女子，是为了降诞龙种，尚且说的过去。
显化龙神，兴起陆地波涛，又是为了什么？单纯的为了炫耀权柄？
那也没有必要按时按点，每隔一段时间，便兴起一次波涛。
直到我参悟了香火封神法，方才明白了过来。
你为的不是炫耀，而是为了扎根恐惧。
我收拢的豫章郡万民曾与我说过，每次豫章郡水患发生，就要根据五水一湖何处起波涛，来进行一场祭祀，献上袅袅香火乃至于童男童女。
若是不然，水患便不会平息，只会越发高涨。
其实你用的，乃是最蛮荒最古老的恐惧封神。
收集他们对五水一湖波涛起时的恐惧崇拜，塑造神位，香火则是神位的填充，为神位提供相匹配的力量。
效果倒是还不错，短短时间内，就造就了六尊四境强者。
你也就算了，毕竟吞了那位东海老龙的龙卵。
可你的五子，不过只是次一级的血脉，却能够在短短数十年的时间内，攀升至四境，全赖了这五水神位，和豫章万民的香火凝聚。”
要知道，身为龙宫太子的敖恒，其实岁数还在孽龙之上，他的血脉也在人龙混血的孽龙之上。
可若不是陆离敕封他为泾河龙主，他根本不知何时才能够踏入四境。
而与孽龙五子血脉对标的敖祝身为东海万载老龙的弟弟，虽然其中有那位老龙龙母太过风流的原因，但他却也是见过六国混战的老龙了。
如此漫长的岁月，加之东海龙族独一份的跳脱血脉，才成就了一个敖祝。
但孽龙五子们，只用了数十年时间。
数十年，造就豫章郡六尊四境，凭的就是这被陆离称之为蛮荒古老的恐惧封神。
利用人们对天灾的恐惧，将本只是被引动的天灾源头具现化为神只崇拜，导向神只，让他们与天灾源头，也即是五水一湖相互挂钩。
五水一湖的位格，至少都是四境的存在，被视作五水一湖化身的他们，只要有足够的的香火，踏足四境，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罢了。
“那又如何。”
孽龙并没有否认，他只是冷笑道：“不论借用了什么，如今我所拥有的力量，都是真实不虚的存在。
就算成为孽龙，又如何？”
“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的称自己为孽龙呢？
尤其是，你也曾是人，还是读过圣贤书的人。”
陆离摇了摇头，轻声道：“我说过，香火之道，从来就在此处，并非你钻研而出，只是你寻到了只鳞片爪的踪迹罢了。
你只知道如何聚拢香火，凝聚神位，可你却不明白，香火有毒的道理。
或者说你明白，但你根本无法解决。
香火乃是万民念头的汇聚，他们对你的印象，便是恶神，骄纵，孽龙。
是以，你便会不自觉的以孽龙为名，行孽事，甚至毫不犹豫的对自己的亲子下手。
在吞吸了过量的恶神香火之后，你即便得到了蜕变，也会化作狰狞的巨龙，而不是尊贵的真龙。
吞吸五子，推升自己至五境？
在那之前，你自己怕就是要沦为孽之化身，彻底失去自我的意志了吧？”
孽龙终于收敛起了自己的笑意，陆离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是他数十年辛苦摸索出来的成果。
正是发现了以自己现有的修持，根本无法消耗豫章郡所有人的香火杂念，他才会选择将五水分给自己的五子，借他们的意志身躯，来储存香火以及神位。
即便没有这一场豫章之战，要不了多久，他也会着手慢慢的收回五子的神位以及香火。
只可惜，时不我待。
如今他只能拼着香火杂念会将他的意志彻底吞没的风险，来收回香火。
若不然，他怕是就要在“自家人”敖烈的注视之下，身死于此处了。
一念及此，孽龙长啸一声，强行压下纷乱的念头，朗声道：“陆离，即便你知晓香火封神利处弊端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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