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我没想明白，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误会我们是河对岸的人？你吃午饭的时候，有露出什么破绽吗？”杨韬问。
小不点苦笑道：
“我们是在前台见她第一面，就露出破绽了。
“这里的人长期吃乌鸦肉，全身毛孔都会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尸臭，就像现实里长期吃蒜的人，会散发出一股呛鼻的体味。”
杨韬恍然大悟，笑道：“她鼻子还挺灵，闻着味就识破了我们不是这里的人。”
一直旁听的彭梦玲和邓凯，也都琢磨过来了。
今早黑车司机半路抢劫，断定黑猫是杨韬偷的，因为底层人连自己喂不饱，不可能养得起宠物，只有上层人养得起。
典蓝和伊琳娜看见黑猫钻到小不点怀里，也就更加肯定自己的误解。
“典蓝的这种误解，稍加利用，没准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小不点眼眸深处闪过思辨的激电，手指无意识地轻敲车窗。
“人家刚对你投怀送抱，你就想着利用人家。你这人真是没心肝。”杨韬紧接着问了一句，“怎么利用？”
小不点侃侃而谈：
“无论哪个时代，哪个地方，人类都会分个三六九等。处于上层的人，占有更好的资源，以及更多的生产资料。
“地下城这里也一样，住在河对岸的人，肯定非富即贵，说不定还在某些部门位居要职。
“关键时刻，当我们报道假疫苗遇到阻力，遇到报社领导阻拦，可以假装自己认识某个大官，甚至说家里有人是大官，用权力抗衡权力。”
杨韬点头道：“是个思路，可以试试。”
这时候，面包车驶离河边，再次进入威斯特大道，朝着出城的方向驶去。
“这个地下世界的治安，应该不太好。”小不点打量着马路两侧的建筑。
“怎么说？”
小不点掰着手指，数道：
“一是今天早上坐车被拉到荒郊野外，司机半路抢劫；
“二是整车人看着你干掉司机，可你到现在竟然还没进局子。
“这些事要是放在现实，分分钟吃牢饭。我原以为那些乘客下车后会报警，连撇清自己的借口我都想好了，结果一整天过去，都没警察上门抓人。”
杨韬顺着小不点的逻辑捋下去：
“没人来抓我，要么是那些乘客见惯了抢劫杀人，不当回事；要么是报了警，警察不管。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都说明这里治安不好。
“对了，你小子想了什么借口撇清自己？”
“警察来了，我就说……”小不点朝杨韬努努嘴，“杀人的是你，我全程都坐在车顶上，是你动的手，不关我事，我跟你不熟。”
“去你大爷的～”杨韬哈哈大笑，“警察要是抓我，我肯定拉你下水，说你才是幕后主谋，我只是个可怜的打手。”
小不点也跟着哈哈大笑，车里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氛围。
面包车离开地下城，驶出一段路之后，来到隧道口的关卡。值守关卡的，并不是今早见过的那群士兵，而是轮班的另一群士兵。
这次杨韬没再交买路钱，直接出示通行证。
值守的士兵掏出一个外形像 POS 机的东西，靠近通行证，“嘀”一声感应之后，就给面包车放行。
回到聚居区门口，这里比今早还热闹。
如同现实里的上班族，早高峰人再多，空气中也透着压抑。晚高峰则不同，碰见的每个人都生龙活虎，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上班如上坟，放工如放监。
在哪里，都是打工人的人间真实。
“你先回家，我找个地方停车。”杨韬对小不点说道。
聚居区里面很拥挤，握手楼贴那么近，压根没地方停车。杨韬扫视那些载客回来的黑车，估摸着附近应该有停车场，打算跟着它们去瞅瞅。
小不点比了个 OK 手势，抱起邓凯，下车往聚居区深处走去。
彭梦玲没有走，继续留在车里。
车轮滚滚向前，车头灯照出飘扬的尘埃。没有红日照明，聚居区笼罩在黑暗之中，只有一盏盏路灯、一道道车灯照出些许光明。
畏黑的本能，总让人错觉黑暗中有危险窥伺着自己。
面包车亦步亦趋，尾随其它车辆来到一处停车场。
这处停车场距离聚居区有一段路，四周围满铁丝网，应该是防止有人潜进来偷车。车位是用利器在地面划出来的方框，每个车位配一根充电桩。
杨韬看了眼门口的报价牌，停一小时2帽钉，包夜的话，从晚上九点到明早六点，只需要9帽钉。进去不用掏钱，出来才计算时间缴费。
充电方面，按千瓦时计费。面包车的电池容量在 31 千瓦时左右，充满电可以跑二百公里，也就从聚居区到地下城跑两个来回。
面包车充满电要大约 50 帽钉，想要一直开车上班，他必须像其他司机那样，兼职载客，用乘客的车费分担电费。
驶进停车场的时候，蹲在门口的收费员瞅了杨韬好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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