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芷芷需要吃点苦头，江苟铭的嘴巴也需要人撬开。
这种得罪人的事，不好交给其他人做。
而年轻人则可以用一句年轻气盛不懂事概括，可谓是一石二鸟。
孔芷芷并未意识到孔林的设计，江苟铭之前对孔府规矩的大不敬，连带着她对其的印象直线下降。
即使事实近乎摆在眼前，她也不信对方能拿到学海如此之高的评价。
当即环抱手臂，不屑道：“什么我问你答？你是怕露怯吧？指不定学海评价根本与你无关，而是你与荣誉长老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三人不敢抢你风头罢！”
江苟铭学她环抱手臂，煞有介事点头。
“你说得都对，问完了吗？那我们可以走了？”
“呵……不可以！既无学识，又无德行，趋炎附势之辈，不配入殿！”
江苟铭恼了。
这疯女人什么玩意儿？跟个疯狗似的，逮人就咬，还不撒口了？
冷冷扫了孔林一眼：“考核官，此女能代表孔府么？”
孔林心下微惊，此子竟两句话便猜到了自己的用意，逼迫自己表态。
“咳！孔芷芷，说了多少次了？学者不可怀揣偏见和傲慢，好好问，否则我便将此事告知你师父与父亲。”
不得已，只好出面干预。
孔芷芷怒由心生，不过好女不跟恶男斗，保住屁股要紧。
到底是学着孔林问道：“罢了，我且问你，无涯何解？苦何解？是了，可别拿方才孔林长老的说辞应付了事，你的回答必须对得起学海的价值，否则……”
“否则？”
“哼，否则，他们三人可以进，你，不行！”
闻言，江苟铭并不意外。
本来他就打算随口说说，只不过既然对面放狗咬他，那他也不希望被人平白占便宜。
毕竟，知识就是财富。
“要我分享可以，但，他们可以听，你，不行！”
同样的格式怼回去。
把孔芷芷气得当场跳脚，尖叫道：“谁稀罕你的思路啊？不听就不听！谁听谁是小狗！”
说罢，便祭出一个铃铛。
叮铃！
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一道淡蓝色的屏障将她包裹在内。
众人：“……”
你不听就不听啊！顺带骂我们一句做什么？！
“好了，这回你没意见了吧？说吧！”
孔芷芷甚至故意扭头看向别处，以防江苟铭认为她会唇语。
江苟铭狐疑地连喊几声“疯女人”，确认她的确听不见后，这才开始了他的表演：“私以为，学海无涯苦作舟……此话要联系上下文来做解释。”
终于能得到解惑，众人纷纷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此为劝学之语。那么问题来了，学习的好处在哪儿？为何要学习？”
为何要学习？
自然是为了接近大道真理，一步登仙啊！
众人心底默默回答了这个问题。
此处的学习，并非广义上的学习，而是指剖析天地大道本质的行为，就相当于前世的搞科研。
然而，江苟铭却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修为固然重要，但这人域疆土并非只靠那寥寥数人镇守，这天下，乃是芸芸众生的天下！此些人大多资质平庸，那么他们就不该学习，不配学习了吗？”
众人齐齐一怔。
是啊！
有一句话叫天命既定。
他们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学习注定不会有结果，那么此些人就应该接受平庸的自己，不去学习么？
既然如此，那劝学的目的为何？
为了让此些人碌碌无为一生，最终成为维系人域稳定的炮灰？
总觉得哪里不对……
江苟铭顿了顿，继续说道：“古人曾言，修道亦是修心。”
“此世仙路不显，成仙渺茫，但修道者依旧一茬接一茬，前仆后继，为何？只为活得更久？追求刺激？亦或是不受欺辱？”
“在我看来，都是，也不是。”
“踏上修道之路，或许是为了解决某个困难，但提升境界绝对不是。”
“修为越高，你所求便越多。”
“欲望无穷无尽，若不加以约束，有朝一日，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皆空。”
“换言之，学习是没有目标的。”
“因为没有目标，所以没有动力，没有动力，才会觉得苦。”
“这便是我对无涯和苦字的理解。”
“无涯是漫无目的，苦是不知归途。”
众人点点头，此话有理。
伴随境界提升，以往没敢想的念头也会随之浮现。
例如尚未筑基之前，想的是在同辈面前炫耀，待到了金丹，则变成了仗剑走天涯，而元婴、出窍又有不同……
你能说当初就是为了研究天地大道才踏入修行一途的么？
显然不能。
这便是江苟铭的思路么？
倒是和孔林不同。
孔林是说学习是为了解决将来可能遇见的一个又一个难题，苦在于与难题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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