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是什么东西！！！”向来温文尔雅的林教授大发雷霆，“她怎么能跟照南说这样的话！”
“照南是她生的，可我们养了他二十多年！从来没亏待过他！”
“在照南面前说这种话，她不亏心吗？”
“歹毒！太歹毒了！！！”
相比林颂，黎落“冷静”多了，她分析道：“也许是怕我们仗着养育之恩抓着照南不放，她可能是想把照南抢回去，眼下这情况……”
黎落欲言又止。
林颂说：“你直说。”
“照南既然瞒着我们，证明他认可生母说的话。”黎落说，“他已经不是小孩子，是非对错有自己的分辨力，不存在被人三言两语洗脑的情况，老林，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我们可能留不住他了。”
林颂一愣，紧接着慢慢红了眼眶。
黎落挺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就算是条狗，养久了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从林照南还是婴儿时期养到现在，看着他蹒跚学步牙牙学语，手把手教他写字，耐着性子纠正他的坏习惯，一点一点看着他长大。
无数个冬天傍晚去接他放学，为了不让他冻着，林颂都把还是小不点的林照南裹进外套，一路小跑着带他回家。
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的父子亲情不是假的。
可就是他手把手带大的儿子，现在不仅瞒着他找到亲生父母，还把生母接到身边侍奉。
难道养恩真的比不过生恩？
黎落伸手拍了拍林颂的肩膀，无声地安慰他。
林颂很快调整好情绪，恢复了理智又冷静的样子，在黎落询问眼下该怎么办时，他沉思了一会儿，说：“先不要惊动他们，至少不能让照南发现我们已经知道这件事。”
黎落明知故问：“为什么？”
“我说了，他不让我们知道这件事，证明他的用意有可能跟我们的意愿和利益有冲突，我们得先调查一下他到底想干什么。”林颂说，“而且他现在明显更偏向生母，要是这个时候跟他撕破脸皮，对我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黎落再次感慨跟高智商的人一起做事就是舒爽，她稍加提点，对方就能把方方面面都考虑俱全，完全不用她苦口婆心去解释和布局。
“好！”
林颂动作很快，次日请了假，开始查林照南的银行流水和微信记录。
等拿到结果，上面的东西差点让两人心梗。
通话记录显示，林照南第一次跟生母那边联系上，是在两年前。
这两年他先后给毛彩慧的银行账户转了一百多万，甚至在毛彩慧老家的县城为他们买了一套房和一辆车。
而用特殊手段恢复的微信聊天记录更是出现许多匪夷所思的内容——
毛彩慧夫家姓何，孩子众多，除了林照南，还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都生活在老家，大多数都已经成家，最大的女儿今年四十六岁，儿子都已经大学毕业了。
跟林照南联系上以后，这些所谓的哥哥姐姐全都加了他的联系方式，每天嘘寒问暖，变着法子哄他要钱。
林照南很享受这样的追捧，对这些便宜亲戚出手也颇为大方，每逢节假日，给小辈们的红包一发就是上万块。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林照南有一定的经济能力，赚了钱爱怎么花是他的事。
但何家那边的亲戚认定这个弟弟是大款，要把他傍好，这半年来开始撺掇他尽快把养父母的资产转移过来。
“那毕竟只是你的养父母，没有血缘关系的，万一他们翻脸了不想把资产给你怎么办？”
“他们收养你，只是为了找个人给他们养老送终吧。”
“我们才是你的亲人，刻在骨子里的血亲，这是怎么都斩不断的联系。”
“照南，我们都盼着你认祖归宗呢。”
从林照南回复的反应来看，他渐渐认同了这些说法，并做出承诺，只要养父母去世，他继承了他们名下所有的房产和人脉，就会把这些便宜亲戚全部接过来，帮助他们在大城市扎根。
在一个二十几人组成的“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有个年轻小辈用开玩笑的口吻问林照南：“小叔叔，你养父母什么时候死啊？我们可都等着去大城市投奔你呢。”
林照南回复：“快了吧，哈哈。”
……
看完这些东西，林颂往椅背上一靠，疲惫地用手背盖住眼睛。
“畜生啊……我花了二十多年，养出这么一个畜生！”
黎落倒了热水过来，把降压药放到林颂手里：“好在为时不晚，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们多加防范就好了。”
林颂囫囵咽下药，目光慢慢变得坚定：“这事已经不是防范就能解决的了，在照南心中，我们不是他的家人，他的心完全偏向何家，他享受何家人吹捧带来的虚荣，人的欲望是无限膨胀的，如果哪天他的经济能力不足以再满足何家人提出的要求，为了保持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很难保证照南不会对我们做出什么。”
“你的意思是……”
“他很有可能会为了拿到资产，对我们下手。”
人间清醒！！！
黎落很配合地露出讶异的眼神：“这……”
“照南和小姝离婚的事要尽快提上日程。”林颂说，“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我们这些年给出去的东西全部要回来。”
打定主意，当天晚上，黎落和林颂去了一趟林照南家。
两人进门时，林照南正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江静姝则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收拾餐桌。
看见他们进来，林照南立刻坐直身体，起身迎了一下：“爸，妈，你们怎么过来了？”
林颂对这个存了异心的儿子装不出笑脸，他满脸冷淡地坐下，从包里掏出文件：“把这个签了。”
林照南一看“离婚协议”四个字，脸色微变：“爸，妈，你们就这么盼着我离婚？”
林颂别开脸，懒得再跟他多费唇舌。
黎落耐着性子说：“这是你自找的，我们也没办法。”
“我已经知道错了……”林照南试图求情，“那天我喝多了才会去找纪迎迎，我发誓，以后再去找她，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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