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霞在车里骂道：“说中了她们姐妹心思了吧，什么玩意，没教养的东西！”
售票的小姐姐也多嘴：“她们姐妹的心思谁不知道啊，之前娇娇还没来的时候，大伙儿以为沈君山是单身，就她们俩跑得最勤快，咱们院的大门都要被踩破了。”
“可不是。”
赵云霞冷哼：“我还记得姐妹俩为了沈君山互掐，那时候陈阿敏哭得可厉害了，天天在家里大闹，隔着街都能听见。”
“我还听说，陈阿敏为了让陈小英退出竞争，差点跳河呢，后来娇娇来了，她们俩都傻眼了。”
“真的啊？”
“当然了，我跟你们说啊，娇娇要是晚来一个月，陈家就要托人上门说亲了。”
“真的啊？那是给陈小英说的吧。”
车内的大伙儿开始八卦了，她们以为韩娇娇不懂，越聊越凶。
韩娇娇也捡着耳朵听了些。
陈阿敏跳河也好，上吊也好，无论怎么闹都没赢过陈小英，反而处处吃亏。
直筒子对上绿茶婊，怎么可能赢呢。
韩娇娇冷笑，绿茶婊对上她这个大聪明，也别想讨到一点儿好。
赵云霞突然拉着韩娇娇的手，狠狠地冷哼。
“他们家想什么都没用，人家君山可是自己主动去提亲的，疼娇娇疼地跟什么似的。”
这话好像是对韩娇娇说的，实际上是对车里的大伙儿说的。
大家又七嘴八舌地鼓舞韩娇娇，让她放宽心，沈君山一定不会离开之类的。
她知道赵云霞是好心，其他人多半是看热闹，听多了就累了，装成傻子看向窗外。
街道两侧逐渐热闹，赵云霞笑道：“到了到了！这儿就是午市了！”
韩娇娇跟着大家伙儿一起下车。
一头牛被人牵着走过跟前，在她面前两米的地方停下来，就是一大坨东西落地……
对城市长大的她来说，第一次看见20乘以20厘米不规则立方体的粪便在面前，韩娇娇小脸都变得有味道了……
但是大家却习以为常。
别说牛了，这里还有牵着羊喂草的，野狗跑到面摊前面，抬腿就撒了一泡尿，大家还是吃地津津有味，丝毫不在意空气里的尿骚味。
韩娇娇裹紧了衣服，往后缩脖子。
深怕一脚不慎，就带回去多余养分。
“娇娇，你这次来想买啥，嫂子对这里熟悉，我带你逛啊！”
“这个嘛……诶，嫂子你瞧那边，他们在挣什么呢？是鸡？”
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子。
那儿已经被围地水泄不通了。
两个笼子里只剩几只鸡，买家争抢的声音比卖家叫价的声音还大。
赵云霞笑道：“现在买鸡鸭不还是要票吗，这家人跟春山村的养殖大队有亲戚关系，自家配了种散养了好些。”
“为了抢鸡，至于吗？跟干仗似的。”
“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咱们一个月才半斤鸡肉，一家人头加起来也没多少。谁家要生孩子啦、老人住院啦、小孩生病要补充营养啦，还有办红白喜事请客啊，那点儿票根本不够，到这来两三块钱抢一只还是挺划算的。”
韩娇娇看她样子就明白了，这家人的鸡卖的不贵。
东西好，价格低，难怪大家疯抢了。
她也注意到越是难搞的吃穿用品，越受欢迎，坐地起价也有人买。
赵云霞瞧她盯着那儿看，她笑道：“想给你家君山买只回去补补？”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新鲜。”
“你们家条件不错，君山的职位前几年不咋样，今后可是香饽饽，你对他好点，以后有好日子呢。”
“诶，嫂子你瞧那是汽水包吗？我请你吃一个吧。”
韩娇娇不想再听家长里短了，拉着她到小摊面前，花三毛钱买了两个汽水包。
藕丁馅儿的，里面放了好多胡椒，一口咬下去，浓烈的菜籽油香味在嘴里喷出来。
她赶快舔了嘴角，把汤汁吞回嘴里。
吃了好吃，韩娇娇心情突然晴朗了，跟着赵云霞逛了会儿，韩娇娇手里已经捧了不少东西。
两把野菜，一点木耳，还有一条大草鱼。
赵云霞还取笑她：“你起个大早床，就为了买这些不值钱的？君山知道都要哭了。”
韩娇娇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讪讪假笑。
逛的这会儿了解了物价，她就明白在县城里野菜和大部分山货都不值钱。
平时多走两步到县城边都能自己挖，有些人的院子里还会种。
至于草鱼，因为腥味儿重，刺也多，大家啊也不喜欢。
但是对韩娇娇来说，这些营养价值高，而且很贵，她记得春天菜场的一把野菜要十几块钱一斤呢。
果然是时代的差距啊……
“娇娇你等等我，我看看这个！”
赵云霞似乎找到了目标，喜笑颜开地蹲在小摊跟前，惊喜地拿起一节木头似的东西笑道：“就是这个！我听说吃了以后保管生个男娃子！”
“你可真有眼光，我这是昨天才挖的，还新鲜呢，你要的话两百块钱拿走！”
“两百？我听别人说五十的！”
赵云霞偷偷捂住口袋。
她就是听产房的过来人说，吃这个能生男娃，所以特意捅了五十块钱出来买的。
一听到两百块钱，她的脸都白了。
韩娇娇差点没笑死。
“大叔，吃甘草能怀男孩儿？”
“小丫头你说啥？”大叔脸色也白了。
韩娇娇掰了一点放在嘴里，咬了咬就吐出来了：“大概是二十年的甘草，成分倒是不错，但是说吃它能怀男孩就太过分了吧？”
赵云霞一脸懵圈：“娇娇，啥叫甘草啊。”
“就是一种中药，补气，清热解毒，还止咳止疼，这个是很好的甘草，但是价格……五块钱，你卖我就拿走，不卖的话……”
韩娇娇冷着脸说道：“你知道卖假货骗钱，比投机倒把的罪名更大吧。”
现在是70年代末，虽然对经济放宽了许多，但是十岁以上的人都知道当时对投机倒把的行为打击有多大。
“丫头，你是个狠人！今天算我倒霉，遇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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