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之下的大海看起来是那样的美丽，但在这样的美丽之后，夜幕降临的大海就会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
“停船，放我回去。停船，放我回去。停船，放我回去……”
船舱里，波调呆愣地倚靠在木窗旁边，他再也没有往日的那股子神奇和威严了。
神情呆滞的波调眼神无比空洞，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停船，放我回去这一句话。
门口有两个楚国的士卒在看着他，桌案上，两餐膳食他都没有吃。
“拜见大人。”
就连赵咨进来，波调都没有一丝动静，或许他也明白，都离开了贵霜，赵咨是不可能放他回去的了。
“这里海水这么深，是无法抛锚停船的，再说了，都走到这里了，你觉得还能回去吗？”
见波调不为所动，赵咨叹气坐在他身边，“你的事我听说了不少，贵霜在你的治理之下，也算得上强盛。”
“但我王治理的大楚更加强盛，要不然，也不会有我们这一支出海西游诸国的船队了。”
“听说你精通五种语言，你的博学令我觉得意外，一辈子禁锢在王座之上，未必是什么好事，出去看看不好吗？”
这话简直就是屁话，人家好好的当国王，统治数百万人，掌控数百万人的生死，不香吗？
跟着你去看看，去了罗马，再去中原，到死都不能回归故乡？
“你杀了我吧。”波调突然转头看向赵咨。
眼神里满是恐慌，愤怒和委屈。
怎么能不委屈呢，他堂堂大月氏国王陛下，被赵咨掳掠到这茫茫大海之上，今生还能不能再回故国都是两说呢。
“大王，是你想先抢劫我们的东西的，之后，我才被迫自卫反击的。咱们得把……”
“可你劫持我出海干什么？我是个国王，我统治着贵霜，我的帝国现在失去了他们的国王！”
波调突然急得站起来，对着赵咨大声嘶吼着。赵咨抬手阻止了想要上前的士卒。
“赵咨，你们塞里斯人不是讲究以和为贵吗？不是讲究以德服人吗？为什么…呜呜…”
“噗通！”
猛地，波调跪下了，“为什么要把我带走啊？为什么要让我离开我的国家啊？”
看着涕泪横流的波调，赵咨没有一丝同情，径直走向窗边，抬手便打开了窗户。
窗外的海风正劲，各船上的灯笼摇曳着在海上看起来甚是渺小的烛光。
“在我们楚国有一句话，物竞天择，弱肉强食，大王说的对，我们讲究以德服人，以和为贵，但……”
说着，赵咨的双手抓在窗台上，“但我们不能容忍对我汉家怀有侵犯之心得强国存在！”
“我们汉家还有一句话，叫做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放我回去，你们要什么我都给，土地，子民，粮食，财宝，女人，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
波调瘫坐在地上，看着赵咨的背影像是在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猛地，他又站起来冲到赵咨旁边，“赵咨，你放我回去，我封你为王！”
“不，我把贵霜的领土分给你一半，只要你跟我去贵霜，咱们两个平分国家！”
“哈哈哈……”
赵咨大笑道，“大王就别说笑了，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者，我身负重任，更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国家。”
“跟我去一趟罗马，然后，跟我回楚国，我王应当不会杀了你的。若是你表现的好了，我王说不定会宽恕你的不臣之心，放你回归故国也说不定。”
“锵！”
赵咨转身的刹那，波调抽出了他的配剑，“赵咨，你不放了我，我现在就自裁在这里！”
赵咨自顾自地向外走去，连头也没有回，“如果大王有自杀的勇气，那早在被我抓住的时候就该自杀了。”
哐当…
听见身后传来宝剑落地的声音，赵咨的嘴角慢慢上扬，“大王还是吃点东西吧，饿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海上风浪大，您要是觉得能游回去，随便跑。”
身后，再次传来了波调嘶声力竭的怒吼，“赵咨，你个王八蛋！”
越有钱的人越小气，越有地位的人越怕死，这是恒古不变的定律，当然也不是放在所有人身上。
享受过帝王权势，享受过人间最为顶尖的荣华富贵之后，没有人会舍得死。
当冰冷的剑锋抵在脖子上的时候，波调才发现，杀人是那么的容易，剑一挥，血一喷，那人就没命了。
但感受着那股冰冷，想象着自己的样子，回忆起之前被自己杀了的那些人，波调却发觉自己怎么也不敢下那个手了。
两个士卒捡起宝剑退出了船舱，波调呆愣着，为自己刚刚的懦弱被人看见而感到羞耻。
过了一会儿，他又走向窗台，看着外头的灯笼，感受着外头的风，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我不能死，我要回去，我要回到贵霜，我这不是怕死，我是为了我的国家，为了我的子民……”
人在做不到的事情面前，总会给自己找个合理的借口。
波调不断地在内心麻痹着自己，在海风的吹拂下，他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再回头看着桌案上的膳食，波调猛地扑过去，也不管是什么，抓起来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咻！”
“噗嗤！”
两支各自三百人左右的骑兵，远远的就开始拿着弓箭对射。
等到距离慢慢靠近之后，楚军抽出战刀，对面的胡人则是举着弯刀，互相开始了冲锋！
“杀！”
“大楚万年！”
领头的军侯一马当先，喊着口号往敌军冲去。
对面，是草原上的胡人，说的更准确些，是西北的羌人。
像这样的小规模骑兵交锋，如今在南阳的平原上数不胜数。
刘琮没有率领大军到达之前，曹操就令十万胡人骑兵南下，四散开的胡人甚至将辐射范围抵进宛城后方！
这样的战术之下，楚军彻底没有了后勤，所幸宛城的粮草和物资暂时还是足够的。
楚国骑兵不过六万多，有两万还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淮南周瑜所部有两万骑兵，宛城这里，楚军的骑兵只有四万余。
在骑兵这方面，楚国很是吃亏，如果不是陆逊攻克辽东，送回来一批战马，楚国的骑兵数量只会更少。
“噗嗤！”
“冲啊！”
这一幕，是楚魏两国争霸和决出雌雄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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