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已经死了？谁不会回来？”
听着白英启的喃喃自语，蒙肃只感觉一头雾水，问了几声得不到回应，便揪着他的衣领喝道：
“清醒点，这里是战场！我没工夫听你的梦话，到底还能不能打？”
白英启被摇了好几下，这才回过神来，蹙眉道：
“我刚才已经出手了，但是——有道法高手夺了我的血纹金针！”
“什么？我在城头并未察觉到异常。”蒙肃大惊，“能从你手底下夺针，这得是什么水平？鬼仙？”
白英启闷闷道：“我马上就要晋升鬼仙了，而且这血纹金针已被我祭炼了十年，能瞬间夺走它，一般鬼仙还真做不到……实际上，能这么做的，我只碰到过一个。”
“谁？”
“宋云。”
两名景国大将相顾无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惊惧。
“不可能！”蒙肃斩钉截铁道，“他早就死了，天雷轰顶，灰飞烟灭，死透了！”
见白英启还有些犹疑，蒙肃又解释起来：“近些年，诸国联手攻唐，下手可不轻。”
“以那人屠的性格，看到这情况，还能坐得住？早就出手把我们杀光了！”
“那倒是。”白英启晃了晃脑袋，好像要把心中不安的情绪晃掉，深吸一口气才道：
“看来，西北战线来了一名唐国鬼仙，或许是沧海客的人，境界还不低。”
“合理。”蒙肃点头。
“那鬼仙估计是打算给我们一个惊喜，结果见高寒青遇险，被迫出手，提前暴露了。”
两人都不住地点头，想把之前那个可怕的猜测忘掉。
当年凶名震怖天下的安西人屠，还是忘掉最好，提都不要再提。
……
安西城头，高寒青示意麾下抓紧时间休整，自己却不顾疲惫，俯下身来研究景军留下的尸体。
多年带兵，让他养成了重视细节的习惯，不会忽视战场上的任何异常。
“有问题，这都是先天高手，死得却太简单了，很多伤口都是被正面攻破导致的，这些先天难道状态比我们还差？”
高寒青面露狐疑之色，又想起方才那一闪即逝的危机感。
他站起身来，警惕地环视四周。
城中只有两万北庭军，扎堆在一起休整，巡逻岗哨齐备，不可能有外人。
就在这时，高寒青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微变，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这是当年宋云传给他的剑法，记载了《戮天九剑》前几式。
高寒青将它带在身边，当做至宝，时常拿出来细细揣摩。
因为这纸册上的一个个文字笔走龙蛇，蕴含了宋云的杀伐剑意！
此刻，高寒青敏锐地感知到，这些文字中的剑意出现了轻微的波动！
他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师父，师父是你吗？”
大漠孤城，只有狂风喧嚣，没人回应他。
城头的北庭将士纷纷侧目看过来，听这位独臂将军不停喊着“师父”，都有些诧异。
“高将军的师父？不是那位杀遍各国尊者的宋云吗？他都去世多少年了。”
有人不禁怀念道：“如果那位还在，景人哪敢放肆？”
“嘘，高将军面前，这些还是少提为好，据说那位死得可惨了……”
高寒青能听到这些人的议论，并没有理会，只是轻轻摩挲着纸册上的墨迹。
就一会儿工夫，剑意的躁动已经消失了。
其他武者可能感受不到如此细微的变化，但高寒青对这本纸册研究了十二年，对其熟悉到了极点，任何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师父还留下了一些后手？”
他不禁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城头有士卒指着远方，欣喜地喊道：
“退兵了，景人退兵了！”
值守城头的将士们都望了过去。
只见旌旗摇动，大营开拔，景军的队列正在远离。
“这就退了？”高寒青心中更加疑惑了。
北庭军虽然精锐，但最近遭遇了数场血战，死伤不少，人困马乏，战力已不足一半。
对面却是十万景国主力部队，只要全力进攻，八成能在援兵赶到之前破城。
这为何要退？
难道真是师父留下了什么后手？吓退了敌人？
高寒青不禁遐想起来。
景军是真的退了，大股部队消失在了沙漠尽头，再也没有回来。
无论是什么原因，北庭军都逃过一劫。
到了晚上，一名头发半白、身材魁梧的将军从东边飞来，关切地问道：
“小高，没事吧？”
“张帅。”高寒青行了一礼，摇头道：“被景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他们突然退兵，也不知为什么。”
来者正是宋云亲手培养的武圣，原朔方道节度使张仙客，现任唐国元帅。
“退了就好。”张仙客松了口气，这些年唐国四面遇敌，他压力极大，只求能少点损失。
“张帅，吾师当年……罢了。”高寒青想开口询问，却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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